房中氣氛凝重,門外夕陽漸漸沉落,天色越來越昏暗。
洛淩胥不急不慢的坐下,淡淡道:“是,我一直是薑華逸的爪牙,那又如何?”
“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隱藏得這麼深!”若不是那次無意聽到了薑華逸的聲音,她萬萬不可能將洛淩胥與薑華逸聯係到一起。
洛淩胥冷笑,直直看著倪鳶道:“那皇帝昏庸無道,天下換一個愛國愛民的新主,乃是大勢所趨!”
倪鳶擰眉:“皇上本性不壞,隻是身邊奸佞之人太多,華卿王爺乃是皇上的親叔叔,本應該好好教導皇上,可他不僅不進言,反而還想著奪位,分明就是為了一己私欲!”
洛淩胥表情凝重:“是,一統天下,哪個男人沒有野心?可薑華逸若得到皇位,天下百姓,定比如今過得幸福,難道不是嗎?”
“所以薑文浩就該死?”倪鳶自嘲一笑,他們是視人命為草芥,覺得殺了便好,可薑文浩是衛長修視作親弟弟的人,衛長修竭力要護住他,想他能夠成長為一位聖明的君主,明明大家一起努力改變薑文浩的,他們偏要選擇最殘忍的手段。
“他不該死嗎?他殺的人,可比我這天下第一殺手多得多吧?”洛淩胥淡淡說著。
倪鳶怔住,是……薑文浩過往是殺了不少人,若她與薑文浩不認識,隻是陌生人,倒也覺得死有餘辜,可現在,在她的眼裡,薑文浩也像是弟弟一般,他之所以會做錯事,都是因為身邊那些奸臣一直蠱惑,他本性純良,並非奸惡之人。
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感情,那便定然是不可能以最公正的目光看待了。
衛長修視薑文浩為最重要的親人,她亦是會替他守護住他要守護的人。
“你們又可曾想到,薑文浩若真是突然死了,朝中會怎樣,百姓會怎樣?不經曆一番腥風血雨,薑華逸不已強硬的手段對滿朝施壓,怎麼可能安穩得到這個江山?他明明就是為了皇位,還非要借口是為了天下百姓嗎?真是為了天下百姓,那就應該對年少的皇上循循善誘。”
洛淩胥淡漠道:“倪鳶,我們沒有必要理論這些事情。說實話,天下是誰的,皇位是誰的,與我都沒有乾點乾係。”
“嗬,”倪鳶冷笑,“沒有關係?難道不是薑華逸答應事成之後給你加官進爵?否則你怎麼可能大費周章,對他惟命是從!”
洛淩胥直直看著她,眸中暗藏感傷。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超凡脫俗,活得灑脫之人,可今日才知道,原來在你心裡,最重要的竟然也是權力與地位!”倪鳶含恨,恨他騙了自己這麼久,她以為他對自己好是出於友誼,卻不料都是他和薑華逸的算計。這個同福客棧,早就已經在兩人刺殺薑文浩的計劃之中了!
“倪鳶,我不管你怎麼認為,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你能夠阻止第一次,絕對再沒有第二次。”洛淩胥鄭重說著,有苦難言。她已經知道了,也已經誤會了,他又能如何,未必說出真相讓人憐憫麼……
“你就不怕我直接告訴皇上,讓他把你和薑華逸全部殺了!”倪鳶狠狠說著。
“你若是會這樣做,今日也不會來這兒了。”洛淩胥知道,亦如她篤信自己不會殺她滅口一樣,她也不可能看著自己去死。沒有證據,胡亂說一通,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
倪鳶握緊拳頭,咬牙道:“是,洛淩胥,我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我是不可能把你推向地獄。”
“我知道你是為了衛長修,他幾代人不過都是愚忠罷了,你裝作什麼也不知曉,江山易主之後,衛長修隻要歸順,並不會出事。”
“愚忠?”倪鳶嗤笑,“你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什麼是信仰,什麼是親情!”
洛淩胥聞言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狠狠握緊了拳頭,是他不懂得親情與信仰,還會她不懂得自己的心。
“弑君奪位,這就是一間值得驕傲的事情了嗎?”倪鳶深吸一口氣,道,“洛淩胥,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和薑華逸要做什麼,我不知道,可是,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傷害到衛長修與薑文浩半分的!”
“你何必以卵擊石呢?”
“我還是那句話,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如願以償。你告訴薑華逸,他若當真是為了天下百姓,那就幫著薑文浩鏟除朝中奸佞,教導他做一代明君!他弑君奪位,即便是能成功,也是遺臭萬年!”
“倪鳶,我真是不懂你,薑文浩一個昏君,你為何如此擁護他!”洛淩胥起身質問。
“若你與薑文浩今日互換身份,我也會這般擁護你。”倪鳶淡淡說著,“不,你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你永遠都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