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燭光幽幽映得白日熱鬨的客棧分外清冷。倪鳶整理著賬本,麵容有些疲倦。
“姑娘,我們回去吧,你這才大病初愈,可彆累壞了身子。”曉蓉說著,將倪鳶手中的賬本取過,幫著自己整理。
倪鳶微微歎息,道:“我想趁著在的時候,把一切能做的事情都做好。”
曉蓉動作頓住,驚異的看著她:“姑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趁著在的時候?”
倪鳶淡淡一笑,道:“嗯……我在想,未來我或許會與將軍一同去邊塞,這客棧,怕是不能親自打理了。”人生無常,她已然淌進了一趟有去無回的渾水之中,誰又知道最後是否能夠全身而退呢。
“原來如此,真是嚇得奴婢,以為姑娘您又在打算些什麼呢……”
“好了,賬本放好,我們回去吧。”
“是!”曉蓉染上笑意,連忙做完手頭的事情。
兩人將事情給負責值夜的小眼交接完畢,正欲回去,走至門口,倪鳶又停住了步子,回頭問道:“小眼,下午你可曾見過二掌櫃的?”
小眼回憶了片刻,道:“掌櫃的,我今日就看見二掌櫃的去找了你,然後一整天也沒見人了。前幾日你不在的時候,二掌櫃的時常都要出來轉悠轉悠呢。”
倪鳶微微點頭,方才和洛淩胥鬨得不愉快,心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不過他這個人,性情本就古怪,如今是知道自己回來照料客棧,所以又躲在東廂商議什麼機密事情了吧。
罷了,不管他。
倪鳶也沒再多想,同曉蓉一起回了將軍府。
翌日一早,倪鳶正在梳洗,便聽見外麵遠處一陣敲鑼。
“這府中怎會有人大清早的敲鑼?”倪鳶疑惑的看向正在給自己梳頭的曉蓉。
曉蓉亦是疑惑:“奴婢也不知呢。”
“我們出去看看。”正好發髻也梳好,倪鳶起身,同曉蓉一起出去。
隻聽得那鑼鼓聲從聽雨閣方向敲響,圍繞著整個將軍府敲敲個不停,仿佛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喜事要奔走相告一般。
“你聽,那敲鑼的在嚷嚷什麼呢?”倪鳶扶著欄杆,隻聽那人敲一聲鑼鼓又要大喊些什麼。
曉蓉微微搖頭:“什麼喜事嗎?”
兩人便站著,隻見那敲鑼的人由遠及近,來到了暮煙閣外,滿臉欣喜,大力敲鑼吆喝道:“恭喜瀟夫人有喜了!恭喜瀟夫人有喜了!”
倪鳶渾身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瀟瀟有喜了?!
曉蓉更是詫異的捂住了嘴巴,雙眸之中寫滿了難以置信。明明前幾日才目睹瀟夫人與彆的男人苟合,今日便有喜了?!
“走!到聽雨閣去!”倪鳶說著,麵色蒼白,連忙朝著樓下而去。
曉蓉深呼吸著,也連忙跟上:“姑娘,這件事情絕對有問題!”
倪鳶表情凝重,自然是有問題的,曉蓉前些日子看見瀟瀟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形容得那般親昵,分明不是一兩次的事情了!如今竟然還有喜了?她這肚子裡的孩子,還真不知是誰的!
倪鳶迅速來到了聽雨閣,有孕是大喜,所以府中依照舊俗要敲鑼全府相告。如此一來,陌傾雪也聞聲而來,眾人都聚集在了聽雨閣。
倪鳶去的時候,衛長修與陌傾雪已經在聽雨閣了。瀟瀟含笑坐在床邊,陌傾雪坐她身邊兩人分外高興的聊著什麼,而衛長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色複雜。
“見過將軍,見過兩位夫人。”倪鳶進去,帶著淺淺的微笑。
衛長修見她前來,麵色更是複雜,眸中染上幾許愧疚:“鳶兒……”
倪鳶笑容平靜,淡淡道:“瀟夫人有喜了,這是天大的好事。”說罷,她目光落到了瀟瀟身上。
瀟瀟帶著笑容看向她:“倪姐姐,你也來了。”
“瀟夫人有喜了,大家自然都得來看看。”倪鳶語氣平靜,這個瀟瀟,又是故意趁著眾人都在府中的時候演出好戲?“瀟夫人有喜了,怎麼拖了這麼久才告訴我們?”若孩子真是衛長修的,怎麼也有一個月了,她早不說遲不說,現在才說?
瀟瀟未開口,小雲接過了話去:“倪姑娘有所不知,近來夫人是覺得身子不舒服,今日又實在覺得胸悶,才請來了大夫,這才知曉已經有孕在身。都一月足了,如今才發現,都怪奴婢疏忽。”
倪鳶柔荑暗握,笑道:“原來如此。”她目光看去,旁邊跪在地上的大夫是專門負責將軍府中眾人健康的劉大夫,心中更加不相信,收買一個劉大夫何其之容易?若真有一個月了,那算著日子就真的是長修的……
陌傾雪羨慕的看著瀟瀟道:“瀟姐姐真是幸福,已經能夠成為母親了,能夠為將軍誕下長子,何其榮光。”
曉蓉悄悄拉住倪鳶的衣角,眼神看了看衛長修的方向。
倪鳶懂曉蓉的意思,她是想要把瀟瀟和野男人的事情告訴衛長修。
倪鳶連忙回以一個淩冽的眼神,表示莫要多言。
瀟瀟有身孕?這個女人詭計多端,有孕在身是真是假都還不一定,可不能自亂陣腳,免得她早有準備,就等著自己掉進圈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