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倪鳶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你你你有話好說啊!什麼叫做就是我的人了,我可不要你以身相許!”
洛淩胥微微一笑:“若你要我以身相許,也行。”
“誰稀罕你了,不要臉!”
清秋端著粥和柚子一同從門外進來,將粥放在倪鳶麵前。
“好香。”倪鳶連忙埋頭喝粥,假裝忘記剛才他說的一切。
洛淩胥卻再次道:“我洛淩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方才說的話,絕不反悔。”
倪鳶視線躲避,默默吃著粥,他這是要跟定自己的意思?她知道他是為了感謝自己,所以才這樣做的,但是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隨時有有可能萬劫不複的,而且他從天牢消失,自己又進過天牢,這件事情也是個定時炸彈,她現在就像是走鋼索的人,時刻都有可能失足墜落,是絕對不能連累更多的人。
洛淩胥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視線不曾偏移,這一刻的時光莫名的美好,他希望時間就此凝結,不要再流逝了。
可美好與安穩,永遠都是轉瞬即逝的。
喝完粥,倪鳶也沒法再躲避他的目光。
“我沒有需要差遣你的。所以未來的日子,怎樣快活,你就怎樣過吧。”倪鳶擦拭著嘴角,視線沒有看他。
“那我就跟你在一起,如此最快活。”洛淩胥也不管清秋還站在這兒,分外直接地說著。
倪鳶連忙看著他:“你可是逃犯,等著身子養好了就離開朝都吧,或者躲在風花雪月裡過你的逍遙日子,不要靠近我,否則隻會連累我!”她故意將話說得難聽,隻希望他知難而退。
“天下間沒有人不需要一把看不見的刀,可以替他鏟除一切障礙。”洛淩胥平靜地說著,“我可以成為你的利刃。”
倪鳶聞言倏地蹙眉,心疼又微微生氣地看著他:“你以為我將你從深淵裡帶回來,是為了讓你墜入另一個深淵嗎?!”
洛淩胥不語。
“我……”倪鳶深吸一口氣,撇過頭,“我想你過得好一點。從前你所做的一切,是無可奈何,但是從今往後……”
她鄭重地看向他:“你,自由了。”
洛淩胥渾身一怔,自由……他成為薑華逸的爪牙這麼多年,替他殺了無數的人,做了無數的事,什麼叫做自由他幾乎都要忘了。
“從今往後,過你自己的生活吧。”倪鳶揚起一抹微笑,“以前的洛淩胥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有權利選擇未來。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轍。天下第一殺手的稱號,讓它隨著這場叛亂,消失不見吧。”
洛淩胥說不出話來,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眸,她的目光太溫暖,溫暖得灼燒著他陰暗冰冷的心。
“倪鳶,你告訴我,那你進宮做了這一些,目的是什麼?”洛淩胥沉聲問著。
倪鳶頓了頓,道:“報仇。”
“向誰?”
“把我逼成如今模樣的人。”
“衛長修呢?”
倪鳶沉默了須臾:“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不是親人,亦不是仇人。我做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
洛淩胥驚奇地看著她。
“好了,不要再問了。”倪鳶鄭重說著,“我這如意苑不安全,容易被人盯上,你還是回風花雪月去養傷吧。”
“你想向誰報仇?我可以替你殺了他。”洛淩胥說著,“一百人一千人都可以。替你報了仇,你就離開皇宮!”
倪鳶冷笑:“殺了她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她與衛長修的情深緣淺,曉蓉的死,自己變得不再像自己,這一切都拜陌傾雪所賜,殺了她是不可能的,一定要讓她活著,活著才能將這些痛苦,百倍奉還給她、
洛淩胥一怔:“你告訴我,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最初認識的她,在山間流淌而下的陽光裡,笑靨如花,眸色清澈如溪流。而今的她,眼中卻滿是滄桑與仇恨,甚至是笑容,都是半點沒有溫度,如一朵在寒風中伶仃的罌粟。
“趁著夜色趕緊回風花雪月去吧,明日我還得進宮操持宴會,先去休息了。”說著,倪鳶起身,並不想告知洛淩胥更多的事情。
“倪鳶!”洛淩胥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手。
倪鳶眸色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彆的事情,我無可奉告。”
洛淩胥渾身僵住。
“清秋,你們快些回去吧。我乏了。”倪鳶對清秋說完大步離開。
柚子無奈地對著洛淩胥欠身,然後跟著倪鳶而去。
洛淩胥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中說不出的悵惘。曾經那樣單純善良的人,為何會變成今日的模樣。而自己,亦是辜負了她的信任,以至於現在,她什麼都不願告訴自己。
“胥主,您先暫時不必擔心倪姑娘,有柚子貼身保護著她,不會出什麼事兒的。”清秋上前安慰。
洛淩胥眼神落寞,良久才道:“先回去吧。”
他沒有想過還能從天牢中活著出來,在受儘酷刑奄奄一息的時候,在血症犯了幾乎要崩潰的時候,他腦海裡隻有她的一顰一笑,那是支撐著他苟活到現在的力量。
若非是因為連一句好好的道彆都沒有對她說,所以心中遺憾不已,早已經氣絕天牢之中了。
既然如今活著回來了,他定然不會辜負這個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