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修平靜道:“大皇子是北恒江山未來的繼承者,這樣教他有什麼不對嗎?”
“可他明明還小!”
衛長修的眸色倏地暗了須臾,道:“萬事皆有可能,當年皇上繼位的時候也還年幼。”
倪鳶聞言怔住了:“皇上還年輕,大將軍怕是想的太多。”
衛長修直直看著她,語氣嚴肅:“鳶兒,天下之事,瞬息萬變,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打算。”
倪鳶聞言心中有些不安:“恐怕是你彆有打算?”她知道他一直都有事情瞞著她,可是卻並不知道他瞞著自己的到底是些什麼事情,所以她隻能夠陷入無儘的猜測與質疑之中,一個人永無休止的在懷疑與信任中掙紮。
衛長修轉過身去,目光關顧了這亂草叢生的大殿,不知是轉移話題還是彆有目的,道了一句:“你應該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倪鳶蹙眉,每次提及這些事情,他總是如此逃避。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如此不願讓她知曉。
衛長修背對著她,臉上的表情又沉重了一分,沉默了少頃,繼續道:“此處,是華妃娘娘當年的驚鴻殿。”
倪鳶倏地看向他,聽到“華妃”這個詞語的時候,她的思緒也暫時被牽引了過去,他為何好端端的要說起華妃的事情。
衛長修繼續道:“當年華妃善舞,先帝便特意建此驚鴻殿與她。”
倪鳶環顧四周,情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可想而知,當年華妃寵冠六宮之時,這出驚鴻殿應該是何等的熱鬨繁華,而今卻滿目蕭然,野草萋萋。
“你對我說這些有何用?”倪鳶目光看向遠方,“華妃與我有何關係,她的事情我並不想知道。”衛長修知曉她是從二十一世紀而來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有必要隱瞞,不過她隻是因為想表現得對他冷漠,所以才不假思索的說出這樣的話,提到華妃的時候,她心中多少都是有感觸的。
“年幼的我,還有幸目睹過華妃娘娘的舞姿,隻可惜,所有的繁華也好,美貌也罷,終歸成了一捧黃土。”衛長修感慨地說著。
倪鳶疑惑不解的看著他,他突然對自己說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華妃娘娘當時的聖寵無人能及,先帝將她視作掌中之寶。先帝年輕之時,功績令人折服。可是隨著年歲漸贈,先帝的手腕也越加令人畏懼。而華妃娘娘是一個端莊明事理的女子,她曾數次進言先帝。”衛長修鄭重地看向她。
倪鳶對上他的視線,倏地明白了他突然說到這些事情的原因。
衛長修直視著她,繼續道:“先帝深愛華妃娘娘,對她的話自然是考慮並采納。可有一個道理是不變的,樹大招風。所以華妃娘娘最後落得那般淒涼的下場,她自身,亦是責無旁貸。”
倪鳶聞言握緊了雙手:“大將軍這是含沙射影的在批判我?”
“批判?”衛長修有些愣了,他隻是想要用與她貼近的事實來提醒她,怎麼就成了批判呢,“我隻是不想看著你步華妃娘娘的後塵。”他不瞎也不傻,倪鳶從進宮之前,一直到成為公主之後,一直都在想法設法的改變薑文浩,他不是不知道。
然而他亦是知道,改變一個人是多麼困難的事情,而且那個人還是薑文浩。如此危險的事情,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做。
“嗬。”倪鳶淡淡一笑,“我的事情,無需大將軍操心。”
“鳶兒!”衛長修上前一步,“你是北恒的公主,你隻管錦衣玉食,一世無憂便好。你的國家,由我來守護!”
倪鳶聞言渾身怔住,與他四目相對,錦衣玉食,一世無憂。她也想啊,她真的……很想過那樣的日子。可是如今的她,雙手已經沾染了鮮血的她,再也回不到那條路上了。
“大將軍,你彆自以為是了。”倪鳶眸色堅定,“你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我阻止不了。同樣,我要做的事情,你亦是無法阻攔!”
“鳶兒!我並未做任何對不起北恒與你的事情。”衛長修一字一句的說著,“你為何要懷疑我?”
若你能夠義無反顧的與我在一起,若你能夠不要這麼聰明,是不是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進退不能的一步。他心中暗暗呐喊。
倪鳶不想與他談論有關於信任的事情,明明是他,從未信任過自己,什麼都不瞞著自己,就連大婚之日的事情,竟然都是托陌傾雪來轉告自己。若他一開始就把這些事情都告訴自己,自己又何苦會被陌傾雪給欺騙呢!
說到底,也怪他!倪鳶心中,倏地升起一絲埋怨。
“你夠了!我怎麼想怎麼做,和你絲毫乾係都沒有!”倪鳶咬了咬牙,直視著他,“我知道你是為了何事而留在朝都的,所以待這一切事情解決,我便讓皇上將你立刻調回邊塞!”
衛長修微微擰眉,她果然已經猜到自己留在朝都的目的。
“待那一日,我一定會帶你離開!”衛長修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著。
“離開?”倪鳶冷笑著,“我要做一個受萬人敬仰,能夠隻手遮天的公主。這就是我的目的。所以,我未來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勞你操心!”
“記住,”她咬牙說著,“離我遠點,彆擋住我的路,否則就是大將軍你,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說罷,她決絕而去。
衛長修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信方才那襲是她的真心話。她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她的目的……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