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風起,大風淩亂吹拂,青絲迷眼。
衛長修一隻手擁住倪鳶的腰,一隻手伸出手溫柔地將她臉頰的頭發順往耳後。
二人保持著如此的姿勢,因為還未回過神來,也因為心中的抓狂,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將他推開。
他將她的發絲捋在耳後,倏地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緩緩向下,猶如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寶一般地捧住了她玲瓏的臉龐。
他的眼角……好像有絲細紋。倪鳶的目光落在了衛長修的眼角,他從來到利州,這已經是第四日了,他不會因為利州的事情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覺了吧?如此近距離的細看,才發現他比在朝都時的模樣,憔悴了不少。
直到他的吻落下來,倪鳶才雙眸圓睜,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他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溫熱的感覺覆蓋了她的薄唇。那專屬於他的,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帶著滿滿的回憶,猶如潮水一般的湧來。
“唔……”她臉頰倏地滾燙,拚命讓自己保持理智,他們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放開我!”她用力一推,掙出了他的懷抱,踉蹌退了兩步。有一瞬間,她腦海裡湧入了景夜那張駭人的鬼臉!她頓時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衛長修微微張開嘴,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那一絲手足無措的模樣,仿佛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倪鳶呼吸急促,心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二人沉默了須臾,衛長修才急忙解釋:“我見你方才險些跌倒。”
倪鳶咬了咬牙,眼中帶著一絲慍色直直看向他:“請你不要再做出這種事情。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那眼中的恨意,恨得都是無用的自己。
衛長修握緊拳頭,語氣平靜:“你為何不肯直視自己的內心?”
倪鳶搖了搖頭,緩緩後退:“至少,你看不見我的內心!”說罷,她轉身跑著離開,衣裙在夜色裡飛揚,漫天的星光都變得暗淡無比。
衛長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眸中漸漸地露出一絲悔意。“對不起鳶兒,若非是我,你也不會這般難受……可我……”
“哎……”他再歎一聲,無奈搖頭,負手也緩緩往回而去。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樣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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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倪鳶房中的燭光卻依舊亮著,她獨自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荒園發呆。方才城牆之上的那一吻……她難以抑製的心動。
可偏偏在她腦海裡卻出現的是景夜的青銅鬼麵,是清風樓上羞恥的一夜。
麵對衛長修,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其罪當誅的罪人,她是一個罪人……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誰?!”倪鳶警惕起來,因為舟車勞頓,她已經讓袖子下去休息了,此處人手不夠,她也沒有在派人來守門。
“是我。”衛長修的聲音響起。
倪鳶頓了頓,聲音淡漠:“我睡了。”
“我路過荒園看見你正坐在窗邊。”
“……”
安靜了半晌。
門緩緩打開,倪鳶微微蹙眉,看著門口的衛長修:“大將軍有何要事這麼晚了還來尋我?”說話間,她瞧見他的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塊。
衛長修麵色溫和:“我見你晚膳沒吃幾口,想必入夜了會餓,便……煮了碗麵塊給你。”說著,他有絲抱歉,道,“我隻會煮麵塊,衛忠倒是說過味道還可以,不過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總之,你試試吧。”
倪鳶怔住,不知是夜風襲人,還是星光刺眼,眼眶有些酸痛。
她杏眸撲眨,連忙轉過身去:“我不餓,你拿走吧。”
衛長修卻邁進了房,徑直朝著桌子而去:“要趁熱。”他放下碗筷。
“你怎麼擅闖我的房間!”倪鳶故作生氣。
他卻並沒有逗留,自顧自的又走出去,看著她道:“記得趁熱,我就在隔壁,若有什麼事情便喚我一聲。”說著,他準備給她關上房門,但動作又頓住,看向她,“還有,一定要有人守夜,我這就去安排人來。”
說罷,門被輕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