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瑤朦朧地打了個哈欠,傻乎乎地和簡升對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發燒了啊……徐瑤緩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簡升已經起身,打開儲物櫃的門,拿出家庭醫藥箱來:“先量個體溫,衝一包退燒顆粒。如果等下沒退燒的話就去醫院看看……瑤瑤先彆睡,喝杯溫開水。”
他手底動作很快,說話間就把溫度劑遞給她,而後步履匆匆地去了客廳。徐瑤剛把溫度劑夾好,就見他已經端了兩個杯子進來,一杯褐色的感冒顆粒,一杯透明的開水,坐回床邊,一起遞給他。
徐瑤隻接了感冒顆粒的杯子,將另一杯朝他推了推:“怎麼把你的杯子也拿過來了,小心我傳染給你。”
家裡常用的馬克杯就三個,一家三口一人一個。簡升見徐瑤不用,也沒勉強,坐在床邊,看著她很乖地垂著眼睛喝藥,半張臉埋進杯子裡,眉心微微蹙著,似乎對喝藥這種事感到委屈。
實際上他們家的感冒顆粒都是甜的,簡小寶不喜歡喝苦藥,徐瑤更不喜歡。簡小寶入夏後偶爾還得喝一瓶藿香正氣水,徐瑤則能不喝就不喝,理由比畫畫犯拖延症時找的借口都多。
喝完退燒藥後又在她杯子裡倒滿溫開水,簡升把溫度計接過來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九,算是摸著高燒的尾巴了。
簡升眉峰攏起:“燒得挺厲害,去醫院掛瓶水吧,早點退燒。下期的更新畫完了嗎?”
徐瑤扁扁嘴,試圖婉拒:“沒有呢,最近忙著準備材料,折騰得夠嗆……不是吃退燒藥了嗎,要不就再等一下看看?我覺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能就是最近太累,然後昨晚的空調打低了,吃完退燒藥後睡一覺就好了,不用擔心。”
簡升看了看她,不置可否,表情平靜地問:“以前你是怎麼要求我的?”
徐瑤啞然,眨了眨眼睛,心虛地低下頭來。
“我錯了嘛……”她抱住老公的胳膊,撒嬌地搖了搖,“去醫院去醫院,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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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瑤覺得她應該確實不是燒得特彆嚴重,雖然溫度挺高,但是吃完退燒藥後,人就清醒了不少。簡升開
車載她去醫院掛水,她還堅持帶上了自己的筆記本和數位板,要一邊掛水一邊畫畫。
她平常在家裡完全沒這麼勤奮,但是人在趕死線時什麼絕招都能使出來。他們去掛水的是明大的附屬醫院,離小區不遠,開車很快就到。今天床位富餘,徐瑤如願以償,把醫院備著的床上小桌要了過來,左手掛水右手拿筆,在數位板上運筆如飛,靈感泉湧迸發,與平常的效率不可同日而語。
這幅用功的架勢驚到了圍觀的薑鵬飛醫生,薑醫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頗為驚歎地對簡升道:“畫畫這麼辛苦啊?她看著可比你忙多了。”
“趕死線的時候都差不多,不過她平常死線比我多一些。”
這可真是乾哪行都不容易。薑醫生心有戚戚地點頭:“也能理解,行行難念的經都隻有自己知道。之前覺得像你這樣在數學領域搞科研的應該不會特彆辛苦,結果以前還因為過勞住過院;原本以為徐瑤這種自由職業應該比較清閒,結果這麼一看,這也很忙啊,好像不比我閒多少。”
簡升否認:“論辛苦程度和你還是沒法比。你也是,平常多注意身體,彆太忙於工作不顧休息,身體健康才是一切的基礎。”
薑鵬飛聞言一樂:“這句話竟然能從你嘴裡聽到,這還是那個讀研究生時忙起來就家都不回的數院簡神嗎?比博士生和教授都能熬的那個?”
簡升笑笑,搖了搖頭:“那個時候還沒成家呢。”
他的視線落在正聚精會神奮筆疾書的徐瑤身上,眼神溫柔。
薑鵬飛是明大醫學院的副教授,和簡升是關係不錯的同事。醫學院的教授都是既有教學任務,也有出診任務,要在學校裡教課,也要在附屬醫院裡出診。兩者任務量都比專職的人要少一些,具體能少多少,全看個人覺悟。
薑鵬飛是比較有責任心的那一類,相對的就會更忙一些。他和簡升在明大讀研的時候就認識,到現在也算是老交情,聽說簡升帶妻子過來掛水,出診時間結束後過來探望一下。
“結了婚可真是不一樣了。”薑鵬飛嘖嘖有聲地搖頭,頗多感慨,“都說男人結了婚就有責任心了,竟然似乎是真的。連你這樣的工作狂都能改
造成顧家好男人,讓人不信不行。”
簡升看他一眼:“好奇就自己體驗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
薑鵬飛瞪他一眼,氣道:“說得好像老婆超市有賣,我下班回家就能順手帶一個回來似的!”
薑鵬飛大齡單身,醫生這個行業屬實讓人忙得談對象都沒心思,根本沒多少相處的時間。談了幾段都以聚少離多告吹,薑鵬飛最近陷入對戀愛婚姻的賢者時間,還是看了簡升,才又燃起幾分對於另一半的向往。
對簡升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做派,薑鵬飛表示強烈譴責。他用眼神批判了簡升一會兒,見簡升隻是微笑,沒做回應,隻得撇撇嘴將視線移開,重新落到病房裡的徐瑤身上。
創作時需要相對安靜、不被打擾的氛圍,兩人自覺地到走廊上聊天,沒在徐瑤旁邊吵她。薑鵬飛看向徐瑤,笑著摸了摸下巴。
“說起來我第一次看見徐瑤,就是在這個醫院裡。”他說,視線落在簡升身上,略帶促狹,“隔壁美院那個倒追你攻勢很猛的小姑娘,之前有耳聞,在這兒第一次見到。大家都說又是一個拜倒在你西裝褲下的花癡女,隻有我,慧眼如炬,當時就覺得你們倆肯定有問題。”
當時簡升研三,已經早早拿到了國外大學的博士研究生offer,下個月就要出國。為了把在國內跟教授做的項目儘快結掉,連著在實驗室趕工了大半個月,項目結得差不多,人也因為過勞住院,站起身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把師兄師姐和教授都嚇了個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