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時,昨日那老翁慢悠悠從屋裡出來。
他也沒和滿院子的少年俠客們打招呼,徑自坐回農舍小院門外的躺椅上,優哉遊哉地閉目養神。
終於,在農舍院中聚起二十幾人的時候,一位麵容溫和的中年男人從山道下來,在農舍院門外站定。
“祁老。”中年男人恭敬地向躺椅上那老翁行過一禮,道,“您昨夜可在這些年輕人裡發現了好苗子?”
那老翁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淡淡道:“這個時辰已經來到院子裡練功的,都還算勤勉。你帶他們去吧。”
中年男人聞言,抬頭環視院落,笑道:“喲,這回好苗子倒真不少。”
說著,他走進農舍院內,揚聲道:“今日辰初之前便開始習武的人,可以進去收拾東西,隨我上山。”
院中少年們早在中年男人與那老翁說話時,就已經漸漸停下手中的練習,仔細傾聽兩人的對話。此時聽中年男人這樣說,麵上都露出了些許雀躍的神情,一個個上前向那中年男人行禮問早,然後回房收拾東西。
忽然,一位年輕俠客笑道:“說起來,怎的不見那魔教妖孽出來?”
另一人立刻附和:“傳聞魔教中人行事懶散,他恐怕平日裡鶯歌燕舞慣了,大概要睡到午後才起吧!”
又有一人滿臉帶笑道:“可惜可惜,那不可一世的魔教聖子,竟然栽在這一遭上,誰想得到呢?哈哈哈……”
“我就說,小玉樓定不是隻看人天賦進行遴選的。若不勤勉,也沒有必要來小玉樓混日子!”
“兄台這話有理!”
蒲靈韻聽大家都在聲討宿殃,終於找到了可以開口的機會。她冷笑一聲,衝顧非敵道:“小師兄,那魔教妖人如此懶怠,實在浪費天賦。他將來的成就,定然不比不上你!哼,就憑他,竟還妄圖……”
“靈韻,彆說了。”顧非敵垂著眼睫,身側雙手不禁暗暗攥成了拳。
他抿了抿嘴,沉聲道:“我們沒有資格這樣去評判一個……我們無法隨時看到的人。”
蒲靈韻一愣:“小師兄?”
顧非敵道:“言多必失,不要在人背後說道了。走吧。”
蒲靈韻有些不樂意,卻還是聽話地乖乖閉上嘴,跟著顧非敵來到農舍外,在那中年男人身邊站定。
顧非敵目不斜視地在那中年男人身邊站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農舍一間偏房的房門。
見那扇門仍舊沒有動靜,他麵色微變,轉過身,看向那中年男人,雙唇輕輕翕動,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些什麼。
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用力攥緊了拳頭。
宿殃是被範奚從睡夢中搖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反應了半天才驚覺天色已然大亮。
“聖子!對不起!”範奚滿臉糾結地看著他,不住道歉,“都是我的錯!我早起練功時,見您睡的正香,不忍心叫醒您。可誰知……這、這竟然是一場考核……”
聽到範奚的話,宿殃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而起,也來不及整理衣衫,便一把推開房門,向農舍中看去。
這時中年男人已經點齊了晨起練功的少年,正準備出發。
院子裡,還有些起晚了的年輕俠士,一個個都在捶胸頓足,滿臉懊喪。
奇怪的是,當所有人看到撐著門框、衣衫不整、麵帶驚惶的宿殃時,臉上不管是誌得意滿還是懊惱萬分,竟齊刷刷地變成了一種無比默契的幸災樂禍。
“聖子……”範奚猶猶豫豫喚了一聲。
宿殃的目光從院中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遠處看不清神色的顧非敵身上。
隻一眼,他心中焦急情緒就忽地平靜了下去。
是了,無論如何,隻要顧非敵能進小玉樓,這劇情就不會偏差太多。反正之後的劇情裡,也沒有他和顧非敵的對手戲了,他在這裡淘汰,或在下一關淘汰,其實並沒有區彆。
況且今天早上這事兒,也怪他昨晚沒有提醒範奚,自食其果罷了。
想到這裡,宿殃歪著身子往門框上一靠,勾起嘴角,扯出一個慵懶的笑容,問範奚:“你趕上了?”
範奚尷尬地點了點頭。
宿殃一揚下巴:“那還不快去?我好困,回屋再睡會兒……”
說完,他竟真的轉身進屋,毫不留戀,惹得院裡院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作者有話要說: 宿殃:就算睡過頭,人設也得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