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川繼續說,他像是在回想,一會兒後才看著我道:“我後來看到你後覺得她說的對,我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你了。”
他的神情專注,眼神深邃,像是穿越了時間,穿越過我回想那個時候,這讓他的視線悠長,我無法接住,便把視線移開了。窗外的廟會活動依然在繼續,轎子已經到眼前了,我看著轎子上的人在霍寒川看不見的角度裡微微的皺了下眉。
我這個人疑心重,彆人對我的好,我會在心裡掂量再三,對我越好越懷疑。我知道我這種想法不應該,霍寒川是那時候給我頭頂撐起一把傘的人,可是,越是如此我越計較。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天仙,也不是香餑餑,所以霍寒川為什麼會記得呢?還是多年前,我想了一下時間線,我這部電視劇播出都有5年多了,那拍的時候應該是6年前,那時候他妻子也在吧,他們兩個結婚多年,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吧?霍白澤今年五歲,生日小,算4周歲。
霍寒川看上去跟肖南山那種渣男不一樣,他在他妻子去世將近三年才跟肖家聯姻的。如果不是我橫插一杠子,他跟肖君禾的婚約會定在他妻子去世三周年之後,因為那次肖南山過生日,他們兩個還未訂婚,也沒有算任何日子,所以這也是我當初跟肖南山頂嘴的原因。
所以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了呢?我一直盯著下麵的人群,聽見霍寒川說:“我那時候本來是想看看雲嵐沒有什麼危險就走的,我覺得拍戲就跟兒戲一樣,但我沒有想到看到了你,”
他停頓了一下,我沒有回頭,隻聽見他說:“你站在人群裡一直都保持一個動作,跟在轎子上一樣,我才明白原來你一直是在保持演戲的狀態,”
我轉過頭來看他,他也看著我輕聲道:“你很敬業,一直站著,那麼熱的天,你也隻是把傘遮在了後背上,護著那個龍紋。”
我嘴角動了下:“畫的時候挺麻煩的,我得護著。”
他隻是看著我笑:“那時候你是一個配角,卻讓我看到了什麼叫敬業,什麼叫演技,我那時就想這個人有一天一定會大紅大紫,一定會跟他站在轎子上一樣,站在頂端,睥睨眾生。”
我看著他有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我想我也是虛偽的人,我此生最願意的聽的話就是這句。
我喜歡彆人說我的演技好,而這個人說更讓我覺得放心了。
也許彆人說我還覺得他們是違心的誇獎,但如果是這個人我就信了,因為除了欣賞我的演技不會再有彆的了,他那時有他的摯愛,我也想通了剛才疑惑的問題,霍寒川記著我是因為這個,這是比任何甜言蜜語要好的多。
所以我朝他笑了下,謝謝。
我希望我能被彆人記住是因為我的演技。
他也笑了,指著下麵轎子上的人跟我說:“雲嵐是從那時候喜歡你的。”
他嘴角的笑意這會兒帶著一點兒揶揄了,我想了想霍雲嵐跟我說的話,她說她喜歡我是從我演的校園劇男三號開始的,怎麼變樣子了呢?
霍寒川看著我繼續笑:“你知道她房間裡你的海報是哪一張嗎?”
我咽下一口茶後,指了下下麵轎子上的人道:“那張?”
霍寒川笑了:“對,還放大了,幾乎占了半麵牆。在她床的對麵,睡覺前、醒來後睜眼都能看到。”
我看著外麵轎子上那個肌肉塊狀非常漂亮的男的緩緩吸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就說我那個男三號的配角就算再好看,也不會讓她貼五年不變啊。
小姑娘那天演的還挺好,要拉著我去她臥室看,她是知道我不會進她房間。還有那天她大哥跟他說劇照不是這張,她還很驚訝的問是哪張,那演技也非常了得。
怪不得霍寒川當時看她的表情沉默,是給他妹妹麵子了,哈哈。
霍寒川不再說什麼,隻笑著看著下麵的人群,這是祭祀必經之路,路途不遠,所以他們走的慢,人群簇動,輕紗飛揚,被輕紗裝扮的兩個人也很正式,看上去也非常養眼。這個祭祀活動真的非常隆重。
我也跟著看,這種熱鬨的場景是真實的,比演戲要好多了,那時候也沒有這個心情看,隻遺憾自己不能露臉,還因為是大型的外景,動用了很多群演,一次錯都不能出,壓力很大,所以我如霍寒川說的那樣,在還沒有上場前就開始醞釀我的情緒,等上了轎子後就更加謹慎,也就沒有顧得上再去找那個給我撐傘的人,我那一路一直都站的筆直。
等那一場戲下來後,我才去找,我其實找過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那時以為他是那家明星的保鏢,應該好找的,但我找遍了在場的所有大碗都沒有再找到他。
他是走了,我想如果他還在,我一定能找到的。
我看著霍寒川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有一會兒,他正在看外麵,所以我能多看他一會兒,我想我為什麼一直都沒有認出來呢,他這張臉並不比任何明星遜色,五官立體分明,即便是當年帶著墨鏡,我也不能這麼就認不出來啊。我當年沒有找到他是因為他走了,那為什麼現在遇到了還沒有認出來呢。
是我一直都沒有好好的看過他,我跟他最多的相處是在床上,在床上,那所有的角度都是錯的是吧?角度錯了,那所有對他的認知都是錯的。
我一直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我演過很多的戲,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但我覺得都沒有此刻‘他鄉遇故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