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的十八歲生日宴,是在沈家私人宴會廳舉行的。
請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與沈家來往密切的親朋好友。
從外人的角度看,沈家對虞秋絕對稱得上重視,但這次宴會到底少了一個重量級嘉賓,大家麵上不顯,心裡難免犯嘀咕。
沈家的繼承人沒出席,難道圈內的傳言都是真的?
虞秋麵帶微笑,穿著一身休閒款西服,身姿修長,相貌俊秀,瞳仁透著茶色,仿佛琥珀中洇出一團淺碧。
他笑時,嘴角梨渦隱現,眼彎如月,格外溫軟可親。
虞秋假裝沒看見賓客微妙的眼神,尋了個借口,去衛生間躲個清靜。
衛生間一塵不染,大理石牆麵光潔如鏡,清新劑散發著微甜的玫瑰香。
虞秋在最角落的隔間坐下,掏出手機玩遊戲。
雖是他的生日宴,但那些賓客大多衝的是沈家的麵子,還有不少人暗中打聽風頭漸盛的沈明登,而他自己不過是個局外人。
想到沈明登,虞秋在遊戲中殺得更歡了。
一局很快結束,對麵被打得懷疑人生,幾秒後發來幾個大拇指以表敬意。
虞秋心情愉悅了些,輕舒一口氣,起身打算回去,隊友忽然發來消息。
【高大帥:今天打得有點狂野,心情不好?】
高大帥是他高考後認識的網友,兩人經常組隊打遊戲,一來二去,就成了關係不錯的二次元朋友。
【吳火火:是不怎麼好。】
【高大帥:咋了,跟兄弟說說唄。】
虞秋不會真的跟他聊三次元,正要搪塞過去,微信收到消息。
【霆哥:衛生間上好沒?客人都要走了。】
他動動手指:【就好,謝謝霆哥[可愛]】
出了隔間,他習慣性去洗手,一人突然踏進衛生間,見到他嗤笑一聲,歪靠在牆上,吊兒郎當道:
“你在我大伯家白吃白住這麼多年,以前未成年就算了,現在都十八了,該要點臉了吧?”
虞秋雙手離開感應區,水聲停歇。
他抬首看向不速之客,雙眼微微睜大:“什麼意思?”
一副溫軟可欺的模樣。
沈明峰目露鄙夷,言辭愈發囂張:“我是說,你彆妄想攀附我大伯家,我哥很討厭你,你就彆自取其辱了。”
虞秋抽出紙巾擦手,垂眸低聲反駁:“你說得不對,你哥對我很好的。”
嗓音又輕又軟,似乎沒什麼底氣,卻還要硬扛著維護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沈明峰心中輕蔑更甚,不遺餘力繼續攻擊。
“我哥對你好,卻連你的生日宴都不出席?”
虞秋抬眸,眼眶略微發紅,不自覺瞟向一旁,仿佛不敢與沈明峰對視。
“他工作出了意外,不能及時趕回來,不是故意不出席。”
“嘖,借口你也信?”沈明峰嫌棄他這副可憐蟲模樣,語氣更加惡劣,“彆自欺欺人了,我哥就是討厭你,你能不能滾出沈家!”
以前沒對比,沈明峰倒是沒什麼妄想,但自從虞秋住進他大伯家之後,他親眼目睹大伯父大伯母對虞秋的疼愛,心裡怎麼可能不嫉恨?
明明他才是他們的親侄子,虞秋隻是一個外人而已!
沈明峰不忿的情緒不能對沈家人發泄,一有機會就暗地裡找虞秋的麻煩,反正虞秋最多在大伯父大伯母麵前掉幾滴眼淚。
他又沒什麼損失。
虞秋似乎被他的惡意嚇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眼眸泛出一層水霧,茶色愈顯,瞳仁反而更加清透。
“可是,你哥每年都會送我生日禮物,我記得去年是一雙限量版球鞋,雖然幾萬塊的鞋不算什麼,但也是你哥親自挑的,買的碼數正合適,可見他平常都是很關心我的。對了,去年你哥送你的生日禮物是什麼?”
沈明峰:“……”
他哥根本就不記生日好嗎!虞秋真的不是在騙他?
可看他說得真真的,不像是騙子。
再說了,這種事問一問就能知道,虞秋再蠢也不可能撒這種謊。
幾萬塊的鞋啊!太氣人了!
沈明峰的父母是工薪階層,比不上大伯家富裕,幾萬塊錢對大伯家的確不算什麼,可對沈明峰來說,這就是一筆巨款。
他和虞秋同歲,剛參加完高考,成績不太理想,報了一個大專院校,學費比較貴,對他們家來說稍稍有些吃力。
這次來這兒,表麵上是參加生日宴,實際上是想跟大伯家商量些事兒。
沈明峰越想越氣,連帶著對沈明登都生出幾分怨怒。
這麼多年,他這個堂弟一個生日禮物都沒撈著,一句生日祝福都沒收到,沈明登卻大大方方送出幾萬塊的禮物給虞秋,他實在無法平息心中鬱氣。
虞秋見他怒紅雙眼,不僅沒退縮,反而繼續強調。
“明峰弟弟,你哥對我真的挺好的,你彆誤會。”
“誰踏馬是你弟!”沈明峰怒意上湧,“我告訴你,這是沈家!你一個外人,憑什麼住在這!”
虞秋善解人意道:“是叔叔阿姨心善,看我父母雙亡,想多多照顧我。要是你父母雙亡,叔叔阿姨肯定也會心疼你。”
“你踏馬咒誰呢!”沈明峰眼底生惡,大步上前,作勢揮拳過來。
他念書的時候,跟社會上的混混來往多,染上不好的習性,打架動手是家常便飯,根本不做思考。
虞秋敏捷移步,一個膝踢將他頂到牆上,在沈明峰痛呼聲中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是條件反射,我力氣不大,應該沒傷著你。霆哥催我去送客,我先走了。”
沈明峰捂著肚子:“……”
媽的,陰溝裡翻船了!
這人看著好欺負,沒想到一直都在裝樣!
虞秋穿過長廊,低頭看消息。
【高大帥:咋沒動靜了?】
【高大帥:有啥煩心的就跟兄弟說,不能總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