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虞秋準時到站,孟平江站在出站口等他,兩人一同去了虞家彆墅。
甫一進院,雜草野蠻生長。
虞秋輕咳一聲:“今天一天可能做不完。”
孟平江倒是淡定:“鄉下地裡的草比這難除。我先收拾屋子。”
他做慣了粗活,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虞秋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勞動,想在旁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孟平江打量他的手,比一般男生要細嫩得多,皮膚白皙,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指甲修剪乾淨,透著淡粉,幾乎不見毛發。
不僅僅是手,他的胳臂上也少見汗毛。
他笑著道:“我來就行,你忙你的。”
虞秋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問:“你喜歡吃什麼菜?午飯和晚飯我包了。”
“我都行。”孟平江利落地擦拭灰塵。
窮人家的孩子,根本沒有挑食的資格。
虞秋就知道是這個回答,好在他了解過孟平江的口味,打了附近一家餐館的訂餐電話,約了時間送過來。
彆人忙著,他也不能閒著。
他戴上手套,親自去繡房打掃清理。
“不是說我來嗎?”孟平江攔住他。
他下意識覺得虞秋的手不適合做粗活,而且,他既然答應了薪酬,就一定要做好,不能占人便宜。
繡房是比較私人的空間,虞秋本不願讓彆人涉足,但見孟平江神色認真,遂道:“有間工作室需要打掃。”
“那我先打掃工作室。”孟平江以為虞秋急用。
虞秋想了一下,點頭:“行。”
他帶孟平江行至繡房,門一打開,幾束陽光斜斜而入,光線下,無數微塵跳躍飛舞。
孟平江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飛塵,而是房間中的掛畫。
他由衷讚歎:“這些書畫都挺好看的。”
虞秋被逗笑,眉眼彎彎,嘴角梨渦隱現,跟他解釋:“這些都是刺繡作品,底稿是仿古字畫的。”
刺繡作品的底稿有很多種,臨摹古代字畫就是其中一種。臨摹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實則不容易。
就拿書法來說,需要繡師領會書法作品的風格以及每個字的筆鋒,不同的彎折處可能運用的針法都有不同。
若論及畫作,在紙上潑墨和在布上刺繡並非照搬,繡線的選擇、針法的運用、色澤的搭配等等都會影響繡品的質感。
孟平江是個外行,但他直接將繡品當做真正的字畫,也算是一種極高的讚譽了。
他懵了一下,“刺繡?”
這種藝術離他太遠了。
虞秋頷首:“我母親從事這一行業,這些是我母親的作品。”
“真厲害,惟妙惟肖。”孟平江乾巴巴地再次讚美。
他看到房間裡的繡繃,又聯想到虞秋的雙手,忽然明白了什麼,忙道:“需要怎麼打掃你跟我說就行,你千萬不要動手。”
虞秋也不推辭:“好。”
一上午過去,彆墅裡大部分屋子都清理乾淨。
訂好的午餐準時送到,虞秋招呼孟平江一起吃。
相處半日後,孟平江的拘謹少了些,看到桌上的菜色,還想著原來虞秋的口味跟他這麼相近。
虞秋對著桌子拍了一張照,發朋友圈:【和朋友一起吃飯,很開心。】
司霆第一個點讚,並評論道:【哪個朋友?看起來不像是在餐廳啊。】
向顏點讚。
高大帥點讚,並在聊天界麵問:【照片裡有隻男性的手,脫單了?】
虞秋失笑,回複他:【朋友而已。估計你會比我早脫單。[狗頭]】
【高大帥:不會,你這麼浪。】
虞秋不理他,在朋友圈回複司霆:【新交的朋友。】
司霆仿佛長在手機上,秒回:【哪天帶來認識認識哇!】
虞秋:【行啊。】
關掉手機,認真吃飯。
孟平江偷瞄他幾眼,吃完飯偷偷刷了下朋友圈,看到虞秋發的內容,唇角輕輕揚起。
他們是朋友了。
*
沈明登剛處理完文件,接到向顏的電話。
“你和小秋住得怎麼樣?”
沈明登不解其意,問:“什麼怎麼樣?”
“你沒欺負他吧?”她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緊張。
“出什麼事了?”沈明登無奈蹙眉,“怎麼突然問這個?”
向顏憂心忡忡:“那他怎麼回他以前家裡去了?”
她陪伴了虞秋八年,很清楚虞秋對那個家的態度。
沈明登心裡一咯噔,“以前家裡?”
“就是你虞叔叔和陶阿姨的家。”向顏歎道,“這麼多年,小秋一直很抵觸回去。”
沈明登:“……”
他對虞秋並不了解,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想到那天虞秋和魏靈蕙之間的彆扭,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說魏靈蕙?”向顏語氣怪怪的,“她是你陶阿姨的朋友,我不是很熟,當年在醫院和葬禮見過幾次麵,後來沒再見過。”
沈明登問:“她和虞秋……”
“她當時受了刺激,說了一些傷害小秋的話。”向顏淡淡解釋,“本來我想著小秋從小跟她親近,沒打算讓小秋住咱們家。”
沈明登摘下眼鏡,“她說了什麼?”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向顏驚奇道,“這麼關心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