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打眼一瞧,忍不住笑出聲。
沈明登深吸一口氣,親了親他,才按下接聽和免提。
“老沈,我失戀了,出來喝兩杯。”
“不去。”沈明登冷漠拒絕。
“我都失戀了!”司霆苦兮兮道,“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沈明登並無絲毫同情,冷硬道:“繼續努力。”
從孟平江的態度來看,再過幾年,並非沒有希望。
但有一點,司家不一定會同意。
這幾年司霆的工作室越來越紅火,可依舊不能與司家相抗。
沈明登善意提醒他:“你真的做好準備了?”
“什麼?”
“你的家庭是否願意接納孟平江。”
如果不能給予愛人足夠的保護,那就不能隻貪圖一時之歡。
或許孟平江拒絕,正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司霆明白了沈明登的用意。
他沉默良久,輕歎一聲,堅定道:“我不會讓他受傷的。謝了老沈。”
“……”無人應答。
司霆提高音量:“老沈?”
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傳來,他耳朵緊貼聽筒,有些不明所以,又喚了一聲:“老沈,你還在嗎?!”
一道短促的“啊”突然響起。
夾雜著曖昧的親吻聲。
司霆:“……”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耳邊隻剩下一串忙音。
靠,單身狗沒人權啊?!
*
二十八歲這一年,虞秋憑借出色的技藝,榮獲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的稱號,並擁有了一座屬於自己的刺繡展館。
周歲生日前一天,他還待在遙遠的異鄉,專心學習和鑽研新的繡法,要不是孟平江聯係他,他都快忘了生日這回事。
不過很奇怪,為什麼是孟平江聯係他?
“你們真要給我搞個生日宴?又不是整歲。”虞秋畫著底稿,手機放在一邊,開著免提。
“順便慶祝你又得獎了,”孟平江與有榮焉,笑著說,“而且大家好久都沒聚過了,趁這次聚一聚。”
虞秋想想也是,“行吧。”
他訂了翌日返京的機票,來接他的是陸高。
陸高現在是赫赫有名的服裝設計師,他留了半長的頭發,隨意紮在腦後,衣著寫意簡約,頗有種藝術家的漫不經心。
“之前不是說忙得很,怎麼有空過來?”虞秋坐上車問道。
陸高瞥他一眼,“抽空聚一聚也挺不錯,倒是你,天天往外跑,某人舍得?”
“他聽我的。”虞秋反將一軍,“你呢?什麼時候談朋友?”
陸高:“……”
哪壺不開提哪壺。
虞秋看著他彆扭的側臉,不禁笑起來,“聽說你有個學生向你大膽示愛,咱們陸設計師魅力不俗啊。”
陸高開了一家工作室,手底下帶了幾個徒弟,他對徒弟很嚴格,徒弟們都很怕他,所以突然出現一朵大膽示愛的奇葩,著實讓人驚訝。
“讓他滾去F國了。”陸高沒好氣道。
虞秋揶揄道:“以你的脾氣,我以為你會開除他,看來我還不夠了解你。”
陸高哪裡不知他的意思,無奈地歎了口氣,“就一不懂事的小孩,我跟他置什麼氣?去外麵深造半年,也就忘了這回事。”
“好吧。”虞秋換了個話題,“聚會地點在哪裡?小心平江被拍到。”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陽光隱入地平線,夜色漸濃,繁華的都市被籠罩在璀璨華美的燈光下。
車子駛入一處會館,這裡門衛森嚴,一般狗仔根本進不來。
虞秋跟著陸高進了電梯,心裡隱約有些猜測,搞得這麼神秘,肯定不僅僅是為了過生日。
心跳得有些快。
陸高帶他來到一扇門前,說:“憋了一路,我去個衛生間,你先進去。”
虞秋挑眉:“行。”
目送著陸高離開,他緩緩推開門,瞬間怔住。
整間屋子是一塊巨大的顯示屏,顯示屏上星河漫漫,星雲神秘而遼遠,流麗的星光在頭頂閃耀,從足下蔓延。
他置身星辰之間,抬首看向不遠處的男人。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縱然已經三十五歲,依舊俊美無儔,他捧著一束花,殷紅的玫瑰在星光照耀下,綻放出最為綺豔濃麗的色澤。
這是生日驚喜?
怪不得從頭到尾都是孟平江和陸高出麵,他還以為沈明登忘了呢。
他往前邁了幾步,停下。
沈明登主動走過來,眼底映著漫天星光,青年就立在星光裡,唯美而夢幻。
二十八歲的虞秋是被歲月眷顧的,淵雅明淨的氣質更加出眾獨特,輕易攫住旁人的目光。
沈明登將花遞給他,英俊的眉目溫柔得不可思議:“秋秋,生日快樂。”
虞秋接過,“搞這麼大陣仗?”
“還有,”沈明登深摯地凝望著他,無比鄭重道,“咱們結婚吧,好不好?”
虞秋有些驚訝,不由問:“怎麼突然……”
“不突然,你不記得之前說過的話了?”沈明登眼裡透著幾絲緊張。
“什麼話?”
“你說過,等你到二十八歲。”沈明登定定地望著他,眉眼略顯委屈,“真不記得了?”
虞秋捧著花,有些茫然,他什麼時候說過二十八歲就結婚?
沈明登觀他神情就知道他真忘了,便湊近他耳畔,輕聲道:“有一次在床上,我跟你求婚,你說到二十八歲再說。”
虞秋:“……”
他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一次,當時他被欺負得神誌不清,也不知怎的就說了二十八歲,大概是因為夢境結束在二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他潛意識還記著。
結束意味著新的開始。
這一天似乎成了他人生中關鍵的節點,對他而言有著超乎尋常的意義。
當然,這話不能直接告訴沈明登。
他佯裝蹙眉道:“可是,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能信呀。”
沈明登:“……”
他無奈地捏捏虞秋的臉,眉眼深邃:“那就多說幾次。”
虞秋其實不是很在乎儀式感,他跟沈明登在一起將近十年,都成老夫老夫了,結不結婚並沒有多大區彆。
但沒想到沈明登一聲不響特意搞了個求婚儀式,看來是真的很想結婚了。
他搭上沈明登的肩,仰首親了親,眉開眼笑道:“好,我答應了。”
沈明登一下將他抱住。
隻聽砰的一聲,禮花從空中散落而下,屋內燈光大亮,一群人不知從哪冒出來,推著蛋糕車,邊鼓掌邊歡呼。
虞秋心生感動,仰首與沈明登相視一笑。
“老沈,恭喜恭喜啊!”司霆祝賀一句,又轉向虞秋,“小秋你這答應得也太快了,就該磨磨他!”
虞秋彎唇,他可舍不得。
婚禮場地定在一處海島,島上風光明媚,氣候適宜。
他們隻邀請了家人和關係親近的朋友。
伴隨著悠揚明快的曲調,虞秋和沈明登一起登台,兩人穿著修身的禮服,在神父的祝福中,在賓客的掌聲中,擁抱,親吻,一起宣誦愛的誓言。
白鷗在湛藍的天空下翩躚,海浪輕輕拍打岸邊的礁石,柔金色的陽光灑滿青鬱的草地,五顏六色的氣球飛向高空。
鮮花馥鬱,香檳醉人。
虞秋握緊沈明登的手,唇邊的梨渦漾著清甜。
二十八歲的他,結婚啦。
舉行完婚禮,一行人計劃在海島上玩耍三天。
虞秋迫不及待地換上短袖和沙灘褲,拉著沈明登一起沐浴海灘的金色陽光。
一隻海鷗忽如利劍般刺入海麵,叼起一條掙紮翻騰的魚,魚鱗反射著金屬般的光澤。
自然界就是如此殘酷而絕美。
虞秋又有了靈感。
“我可能待不到三天了。”孟平江走到他身邊,輕歎一聲。
十年前的他青澀稚嫩,在演藝圈經營這麼多年,已然褪去昔日的天真,越發沉穩謙和,清俊的麵容也更加迷人。
虞秋餘光瞅到司霆正悄悄往這邊看。
他道:“你這十年都沒怎麼歇過,現在粉絲都有幾千萬了,獎也拿了不少,沒想過休息一陣子?”
孟平江搖搖頭,“你不也是?”
虞秋在刺繡上耗費的心血大家都有目共睹,他是真正敬業的匠人。
“就沒想過其他的事?”虞秋試探著問,“某個傻子追你十年了吧?”
孟平江:“……”
他低頭不語,耳根卻悄然泛起了紅。
虞秋挑眉,看來是有戲。
“虞秋,平江,”陸高麵無表情地走過來,“突然有急事,我明早就得走了。”
虞秋:?
一個兩個的,有這麼忙嗎?
“出什麼事了?”
陸高皺眉,言辭一如既往地犀利:“徒弟犯蠢,摔斷了腿。”
“所以?”虞秋故意問,“你又不是醫生。”
“他一個人不方便,我過去看看他。”
虞秋:嘖嘖,刀子嘴豆腐心。
“他的家人呢?真要不行可以請護工。”
陸高沉默幾秒,“我還是回去看一眼。”
“行吧。”
虞秋愜意地躺在沙灘椅上,望著兩個神色彆扭的朋友,不由彎起眉眼。
大家都要幸福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