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再次陷入自我否定的情緒裡,無論沈明登說再多,他都閉上眼不理不睬。
身體突然懸空,他猛地睜開眼,狠狠瞪著對方。
“累了就洗個澡,洗完澡讓人給你按摩,明天繼續練習。”
“沈明登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不練了!以後再也不練了!我就是個廢物!你就當我是個廢物!能不能彆管我了!”虞秋崩潰地拍打他的背,嗓音哽咽嘶啞。
沈明登徑直走進浴室,將人放到浴缸裡,伸手去解他衣服,乾淨利落,絲毫不為所動。
虞秋瞪大眼睛,回神後驚慌失措地推開他,“你乾什麼!我不洗!不要你脫!”
可他的手臂已經失去力氣,軟弱的推拒對沈明登來說不過是撓癢癢。
眼看扣子就要解開,虞秋急得六神無主,看著沈明登嚴肅正經的神色簡直心頭火起,思維錯亂之下,大喊一聲:“你非禮我!”
所有的動作和聲音戛然而止。
沈明登麵色不變,眼神卻有些錯愕,半晌後才慢吞吞地開口:“你說什麼?”
他的神情太偉光正了,簡直像被褻瀆了一般,他深望著虞秋片刻,沉聲道:“我去叫護工。”
虞秋目前是肯定無法獨自洗澡的。
“不用。”青年聲線低啞,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新奇有趣的點子,剛才的彆扭與抗拒突然消失,唇角微微上翹,“你幫我洗。”
他一會一個態度,瘋子般沒個定性。
沈明登蹙眉:“我去叫護工。”
“沈總,”虞秋死死抓著他手腕,露出惡意滿滿的笑,“你幫我洗。”
沈明登現在一定覺得很惡心吧?
他想到了新的更加有效的折磨方法。
誰讓他愛管閒事,要麼不管,要麼就管到底。
虞秋細細欣賞他僵硬的神情,卻因汗濕的衣服變涼,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他身體本就沒養好,很容易著涼生病。
沈明登似乎是看在這份上,便沒去叫護工,親自幫他洗澡。
虞秋的心神全都在折騰沈明登上,剛才的羞恥心已經完全消失,因為他忽然發現,某人隻會比他更難受。
洗乾淨後,沈明登沉著臉取出寬大的浴巾,將人整個裹住,從浴缸裡抱起來,就要放進輪椅。
虞秋手臂卻緊緊勾住他的脖頸,和男人濕透的襯衫貼合在一起,啞聲道:“我要去床上,給我穿衣服。”
“你有手,自己穿。”
“我累了。”
“……”
沈明登拗不過他,替他穿了衣服,才叫來護工給他按摩,冷著臉出了房間。
“哈。”虞秋短促而得意地笑了一聲。
向顏不放心,一直待在外麵,見他出來,忙迎上來問:“小秋怎麼樣了?”
“挺好的。”
還有心思故意折騰他呢。
“你衣服濕成這樣,趕緊去洗個澡。”向顏自然也心疼他。
沈明登回到房間,淋浴的時候腦海裡浮現虞秋氣急敗壞後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不禁笑了一下。
主意打得不錯,就是有點想當然。
那他就勉為其難地陪著演吧。
虞秋練習那麼久,整個人都疲憊不堪,又洗了澡,在護工的按摩下漸漸沉入夢鄉。
自殘疾後,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這次倒是睡得沉,許是找到能夠長久對付沈明登的辦法,整個人心裡都敞亮了。
沈明登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又去了虞秋房間。
青年安靜地躺著,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緋色,正睡得香甜。
他定定凝視片刻,轉身離開臥室,輕輕帶上門,又去了書房。
公司已經步入正軌,即便他不去,公司也不會亂,或許,他可以轉變一下工作方式。
沈明登撥通米飛的電話。
“明天的會議改成視頻會議,另外,整理好一周內的行程,發給我。”
米飛很快發來工作行程。
比起剛創業,如今的公司已經人才濟濟,需要沈明登親自出麵的事情已經不多,很多合作案可以讓底下人去處理。
沈明登思慮片刻,做了決定。
一覺醒來,天色已暗。
虞秋情不自禁蹭了蹭枕頭,習慣性翻身,然而,毫無動靜的雙腿讓他難得的好心情瞬間消散。
他木著臉盯著天花板,肚子忽然“咕嚕”了一聲。快到晚飯時間,估計很快就有人送飯進來。
輪椅擺在床邊,他撐著坐起來,睡了一覺,精力恢複,不由心血來潮,想要嘗試能不能從床上挪到輪椅上。
他一點一點移動身體,接近床沿,再找準角度,雙臂一個使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竟駕輕就熟般坐上了輪椅!
虞秋臉上浮現驚喜,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他來不及掩飾,正撞上沈明登的目光。
心思混亂間,脫口而出:“我做到了!”
跟在家長麵前炫耀考試成績的孩子沒什麼兩樣。出事以來滿是陰霾的眼睛裡,遽然生出一簇光芒。
沈明登眼底浮出笑意,很快又被隱藏,他將端來的飯菜放到矮幾上,神色依舊平淡無波。
“嗯,吃飯。”
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