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的腿毫無知覺。
他不清楚沈明登按摩的效果到底如何,但看男人駕輕就熟的手法和按摩師滿意的神色,應該是不錯的。
許是陽光太過溫暖,虞秋昏昏欲睡。
之前隻有他和按摩師兩個人的時候,他不敢輕易睡過去,現在有沈明登在,心裡倒是一點不安和防備都沒有。
他躺在按摩榻上,漸漸陷入沉眠。
沈明登抬首,柔金色的暖陽灑在青年身上,皮膚白得透光,像一尊淵雅瑩白的玉雕。
他以前沒了解過虞秋。
出事後因為兩家情分,他出手護著青年,也因此知道了不少事,更加了解了虞秋這個人。
同學看他是高冷,圈內人看他是張揚,可他在沈家卻是個溫軟的性格。
以前的小芥蒂沈明登早忘了,他先前對虞秋唯一的印象就是安靜乖順,擅於討彆人喜歡。
但看過他進入娛樂圈後的事跡,卻發現這人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麼軟和,他有尖銳的一麵,並非貶義的尖銳,而是為了堅守底線、對抗外界的強硬。
這樣的人沒那麼脆弱,不會輕易被擊垮。
他唇角微揚,取了沙發上的薄毯,輕輕蓋在青年身上,繼續給他按摩腿部。
結束之後,虞秋還是沒醒。
按摩師走遠一段距離,笑著說:“沈先生的手法很老道,沒什麼差錯。”
“多謝。”
“不必客氣,沈先生這份心意難得。”按摩師笑了笑,又道,“我之前來給虞先生按摩,虞先生可從來都沒睡著過。”
虞秋受傷後元氣大傷,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白天經常犯困,尤其按摩的時候,躺在那兒怎麼可能沒有睡意?
但他戒心重,不敢睡。
沈明登心頭微澀,如漣漪輕漾,很快又消散了。
他回身去看虞秋,目光沉靜而幽遠。
日漸西斜,虞秋猛然醒來,一看時間,都下午五點了。
他怎麼睡了這麼久?就離譜!
身上薄毯滑落,他伸手兜住,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明,下意識看了眼玄關,沈明登的鞋子還在,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對,他乾嘛要鬆口氣?
甩掉不該存在的念頭,虞秋環視整個客廳,都沒看到男人的身影,他又不願主動呼喊表現得太依賴,便自己坐到輪椅上,繞了幾下,看到廚房門緊閉。
沈明登在廚房?
他控製著輪椅駛過去,輪椅行過光滑的大理石地麵,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廚房裡有水流聲。
虞秋伸手敲了敲。
門很快打開,男人依舊穿著下午來的那套衣服,很自在地站在廚房裡,袖子卷至肘部,露出肌理流暢的小臂。
虞秋聞到廚房的香氣:“你在乾什麼?”
“餓了嗎?”男人問。
“你還沒回答我,”虞秋蹙眉道,“你為什麼在我家做飯?”
沈明登神色不變,“隔壁沒氣了,又不想吵醒你,就沒跟你說。”
虞秋:“……”
他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沈明登居然會做飯?聽司霆說過,沈明登應該隻會下麵條。
他的好奇心再次被挑起,“有點餓了。”
“快好了。”沈明登應了一句,又返回料理台。
虞秋怎麼看怎麼彆扭,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這麼親密嗎?
又是按摩又是做飯,堂堂沈總竟然還能上兩個培訓班?
隻能說是時間管理大師。
飯菜上桌,都是虞秋喜歡的菜色,他心情微妙地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嚼。
還行,一看就是新手,比不上自己日益精進的廚藝,勉強能入口,還得再練練。
虞秋給他幾分薄麵,“挺好。”
他敷衍的語氣過於明顯,演都不願演一下。
沈明登:“……”
“你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學按摩?”虞秋冷不丁問。
“不是浪費時間,”沈明登目光平靜,“技多不壓身。”
虞秋:……
“廚藝也是?”
“嗯。”
虞秋搞不懂他,便不再多問。
他根本沒往曖昧那方麵想,因為絕對不可能。
不廢的時候都不喜歡,如今人都廢了,沈明登又不瞎,怎麼可能呢?
大概隻是有錢人的業餘愛好吧。
又或者,背後主使者是向姨,沈明登不得不做。
兩人就這麼平淡又彆扭地做著鄰居,沈明登串門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甚至不僅僅幫虞秋按摩腿部。
虞秋每天長時間坐在繡繃前,他現在沒法鍛煉身體,肩頸和腰背經常不舒服,沈明登也不知哪來那麼多精力,又學會不少手法,替他舒緩經絡。
兩人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虞秋懶得每次聽門鈴開門,直接給了他一份備用鑰匙。
但沈總畢竟是沈總,碰上重要的跨國合作案,經常飛來飛去出差,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這天,沈明登人在R國,剛談妥一個合作案,正在返回酒店的路上,突然接到按摩師打來的電話。
“沈先生,我按了好久的門鈴,虞先生一直都沒有開門,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我擔心他會不會不方便?”
“不方便”都是輕的,按摩師不敢說不吉利的話,她是真擔心虞秋一個人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