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繁華的都市,也並非處處光鮮亮麗熱鬨非凡。
老舊的西城區,小小的死胡同裡,潮濕的散落著惡臭垃圾的地麵上,橫七豎八倒著四個人。
唯一還清醒著的,隻有靠在牆腳,尚未從今晚這場驚魂事件中回過神來的柳觀月。
呼——
呼——
呼——
無儘的寂靜,是最好的鎮定劑。
柳觀月逐漸緩過神來,反手撐著背後的牆壁一點點站起身。
膝蓋還有些發軟,緊繃過度後鬆懈下來的大腿小腿肌肉也開始酸疼脫力,好在沒事了,現在自己安全了。
先是謹慎地去踹了幾下三個流氓惡棍,三人都暈倒在地,形如死豬,第一個更是手腳扭曲變形,拐出不可思議的角度。
柳觀月後知後覺想起一開始聽見的那陣劈啪碎裂聲。
哪怕深以為這是惡有惡報,死了都活該,作為法治社會長大的普通人,柳觀月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回頭再去小心翼翼地靠近救了自己的那個奇怪男人。
對他,柳觀月有感謝,有狐疑,也有一點弱勢動物本能的害怕——出手就這般很辣,怕不是什麼通緝犯?
可不管他是什麼人,始終是柳觀月的救命恩人。
這話可能有點俗套,可沒有遭遇過此番絕望的人,是沒法感受到此中“再世為人”的無儘感激。
蹲/下/身,一點點蹭過去,警惕地伸手推了推麵朝下倒在地上的男人:“喂,你、你怎麼了?”
剛才出手如電,放倒兩個惡棍後,還不等柳觀月倒吸一口涼氣表達完震撼,此人就一個踉蹌,也跟著噗通倒在了地上。
聽聲音就砸得實實的,也不知臉上砸平了沒有。
推了幾下,都沒得來回應。柳觀月無法,隻能上前把人連拖帶拽地翻過來,靠在牆腳下。
拍拍臉,借著昏暗的光,也隻能隱約確定應該是沒流血的。
鬆了口氣後,第一反應就是跑去巷子口撿自己的包,掏出手機,剛解開鎖按下110,柳觀月忽然想到什麼。
咬著唇一瘸一拐地跑回來,用手機電筒打著光仔細查看了一下三個流氓的傷勢。
後頭兩個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隻是暈過去了,被她電了一回的那人手腳骨頭都軟塌塌的,恐怕都碎了。
又扭著身子左右上下檢查自己,除了拖拽時產生的刮傷,她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施/暴的痕跡。去醫院鑒定,頂多也就是皮外傷。
托各種社會新聞的福,沒念法/律專業的柳觀月也能想象得到,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恐怕不會太美好。
——差點被強J的自己身上沒有重傷,也沒有強J成功。
——施/暴者三人中一人四肢很可能是粉碎性骨折,哪怕養好了以後恐怕也不能承受重壓,等於是一個大男人主要勞動力廢了。
防衛過當,賠償一人終生贍養費,蹲牢/房。一個電話下去,理論上來說,她的救命恩人很大概率上就將遭受這樣的結果。
這讓柳觀月對著綠色的撥號鍵按不下去。
捏著手機啃著食指指節,眼眸閃爍,半晌,柳觀月暗罵一聲,根據平時看過的偵查劇依樣畫葫蘆,胡亂地清理了一番“犯罪現場”,然後左右鞋子包包,右手拖拽著“救命恩人”,搖搖晃晃逃離現場。
鑒於恩人著裝太有性格,直接將人送去附近診所肯定是不行的,目標太大,大半夜的,肯定會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到時候那三個流氓報/警的時候稍微一描述,一查一個準。
柳觀月再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去揣摩這些,深恨腦子不夠好使。也幸虧這附近都是老舊居民區,屬於繁華大都市不能揭開示人的惡性瘡疤,巷子多不說,許多安全設施也都壞的壞,缺的缺。
這讓她至少不用繞更多的路去躲避監/控。
一路上累得喘氣都拉嗓子的時候,柳觀月因為缺氧而發昏的腦子甚至閃過一道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念頭:至少有理由不用送去醫院花一大筆錢了。
‘怪、怪不得,咳,十年前的口袋裡,咳咳,女主都是把重傷男主撿回家,不是送醫院。’
艱難爬到廉價租房樓下時,緊貼著鐵門,柳觀月喘著氣在心裡自嘲:‘原來是因為太窮了。’
以後再也不笑話設計出這種劇情的作者是煞筆了。
秉持著單手能扛煤氣罐/礦泉水/大米一口氣衝上六樓的多年鍛煉,柳觀月一路磕磕絆絆終於把人給弄回了家。
把人丟地上,喘氣如牛地抖著手掏出鑰匙,剛捅到鑰匙孔邊上,破舊斑駁出幾塊漆皮的老舊米白色防盜門就從裡麵吱嘎一聲,打開了。
裡麵是少年含著睡意的暴躁嘟囔:“柳絲絲你丫的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