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鬨騰騰半晌,一行家屬被安置在旁邊帳篷搭成的臨時接待室。燕行低聲安撫了柳觀月幾句,便輕聲說:“我找個位置進去看看,你留在這裡。”
頓了頓,聲音低沉卻擲地有聲:“放心,我會把他帶回來。”
坐在長凳上心慌意亂的柳觀月若有所覺,抬頭看他,眸子裡是閃爍的水光,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抬手擦了擦眼睛,濕潤的睫毛不再模糊視線,柳觀月搖頭:“我也跟你一起去。”
燕行不答應,直言不諱:“你跟著去不方便。”
她也明白自己跟去是拖累,可更不想讓他一個人承擔自己弟弟的生命安危。
不管從什麼角度出發,柳觀月都不能理所當然地讓他去冒險,隻為了幫自己找親人。
“我知道,所以我會跟在後麵,你可以走在前麵,有需要的時候我隨時可以支援。”柳觀月吐出一口氣,努力平靜情緒,讓眼睛不要再抑製不住地落淚。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越是危急關頭越需要冷靜的大腦主導一切思維、行動。
燕行見他實在執拗,隻好退一步:“你在外麵接應,我一個人進去,我們保持聯絡暢通。”
柳觀月隻是哭暈了,不至於哭傻了,懷疑地看了看外麵忙碌的人群:“深山裡應該出了什麼問題,根本無法與外界聯係,你進去了萬一聯係中斷怎麼辦?”
隻是想暫時糊弄住她的燕行被問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早知道剛才就該借機一個人脫身,可臨到做決定的時候又鬼使神差留了下來,想的是萬一自己悄無聲息消失,留她一個人在這裡不知又該多慌亂不安。
曾經的小隊長終於嘗到了遇事不決的後果。
最後沒辦法,燕行隻能一再退讓,答應了讓她跟著一起去。
可惜運氣不好,燕行剛進去沒一分鐘,柳觀月正待跟上,就被巡邏的民警給逮個正著。
“你是乾什麼的?想進去做什麼?不知道拉了警戒線就是不允許隨便進去的意思嗎!”
柳觀月被逮著教育,等知道她是失蹤人員家屬後,民警緩和了態度,但還是堅決教育了她一頓,再把她送了回去。
巡邏民警站在外麵跟同事說了幾句話,狐疑地轉進來問她:“對了,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夥子呢?去哪了?”難道是溜進去了?這不是胡鬨嘛!
都到這時候了,柳觀月還能如何?當然幫著燕行遮掩了行蹤,隻說他是自己朋友,陪她過來後就有事先離開了。
叢林裡,順利脫身的燕行收回跟在柳觀月身側的精神觸角,抬手擋開一叢茂密的枝椏,心底鬆了口氣,並下定決心: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能再遇事不決猶豫不定!
廢棄療養院作為失蹤人員最後出現的地方,此時已經被圈定為搜救中心點。
而距離這個中心點大概有幾個小時腳程的一處山嶴崖壁間,正是一夥匪徒的落腳點,那是兩方位置隱蔽的石洞,左右相連,一大一小。大的在靠外,小的靠裡。
小的石洞除了隨意丟著三個五花大綁的白斬雞,就是堆放著的一些生活物資及亂七八糟的工具。
靠外側的大石洞裡,此時悄摸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矮壯男人。男人大概也就一米六不到,站在人群裡實在凹得突出,偏偏其餘人見了他都低著頭,恭敬中夾雜著畏懼。
“怎麼外麵鬨出那麼大動靜?”矮壯男人陰沉著臉,很是不悅。
先前頗為威勢的麒麟花臂男彎腰解釋:“大哥,這幾個就是那天晚上撞上咱們辦事的人,外麵的條子都是來找他們的。”
廢棄療養院是他們在芙蓉市的一個小據點,他們也沒想到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不怕死地闖進去。
當時沒注意,被人撞上第一反應就是把人扣下來,等把人弄住了才發現這些人還在搞什麼直播。
真ji兒黴!
麒麟花臂男當時就忍不住日天罵娘,可乾都乾了,還能怎麼辦?隻能先把人綁了,而後緊急通知大哥。
矮壯男人抬腳就將麒麟花臂男踹倒,明明一個矮一個高,高的那個卻毫無反抗之意,被踹翻在地後還第一時間爬起來跪在那裡任打任罵。
其餘人看見在自己麵前威風凜凜的軍哥像條狗一樣,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氣氛一時凝固。
狂踹了一頓,矮壯男人出了一身汗,抬手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一丟,自有人立刻接住。
發泄一通,舒坦了,矮壯男人往石洞中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大馬金刀逡巡眾人,而後才冷笑一聲,“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他媽被看到了,留著吃shi?派兩個人,把這些人分開丟出去,弄乾淨一點,讓那些大陸條子好好享受享受心跳加速的刺激。”
說完,仿佛已經看到那副場景,矮壯男人大笑起來,忒是陰晴不定,怪不得被道上的人背地裡叫作陰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