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整個世界被隔絕在外。
易尋走近了她。
頭頂上的燈光從他的前額,落到了身後,背著光,一小片暗影分割了他的臉,那對濃密的睫毛就變得更加毛茸茸。
周可可的腦袋隨著他們距離的縮短而不覺抬起,他的眼眶下泛著胭脂般的紅色。
那多半是酒精的作用,離得這麼近,淡淡的氣味傳過來,周可可懷疑自己瘋了,她竟然覺得這酒味好好聞。
也覺得他好好看。
“小學畢業的時候拍的。”易尋說完足足有兩秒,她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剛才看的那張照片。
周可可歪過腦袋看了他一陣子,轉身把照片重新拿起,壯著膽子,舉到了他的臉邊。
“真的是你呀。”她的聲音裡透著男人不會聽懂的小小雀躍。
因為在周可可看來,照片上雙手抱著帆船模型的男孩,笑得活潑又可愛,有著感染力極深的天真爛漫。
難以想象,在短短數年以後,他長成身姿挺拔、容顏俊美的少年,就已初見如今孤傲清冷、不苟言笑的端倪。
這數年間都發生了什麼呢?
易尋拿過了照片,把它輕輕放回她身後的書桌上。
她的思緒也因此打斷,短暫消退的緊張感再度湧回了心頭,一雙忐忑的小鹿眼對著他,睜得圓圓的。
“早點休息?”易尋說。
“嗯。”周可可低低地垂下了頭,如同被馴服了一般,乖乖地應聲。
她跟在易尋的身後,走在這間不大的臥室裡,來到了衣櫃前。
他打開門,手掠過一遝遝擺放整齊的衣物,拿了乾淨的浴巾和睡衣,側過頭:“將就一下,明早就帶你回家。”
“沒關係呀。”她一點兒也不介意穿易尋的衣服,甚至有些喜滋滋的,想著從他手裡接過,他卻沒有要給她的意思,雙手捧著走在前頭,領她進了浴室。
易尋開了浴室的燈和風暖,把手裡的東西擺好,打開花灑調試了水溫。
周可可在門前探頭探腦,看著他拆了新的牙刷,似乎是還想替她擠牙膏,她紅著臉走過去要了過來。
“我自己來。”
洗澡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周可可吹乾自己的頭發和小內內,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套著大號T恤磨磨蹭蹭地打開了浴室門。
易尋早已在客衛洗過了澡,此時他頭發柔順地坐在床邊,膝上放了個小號的筆記本,正專心致誌地看。
“你還有工作嗎?”周可可遲疑著走向床邊,擔心是不是打擾了他,那筆記本已合上了,他隨手擱到一旁。
“沒有。”易尋一邊說,一邊起了身,去旁邊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
“睡吧。”他給她讓出了位置,說。
周可可小小地“嗯”了一聲。
雖說之前有過共度夜晚的經曆,而且也不是沒在同一張床上躺過。
但是,在兩個人同時都清醒的情況下要一起入睡,這還是第一次。
她能清晰地聽到胸口“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屏著呼吸,拉開被子在床的一邊躺了下來。
易尋從另一邊上了床,他動作同樣很輕,不過相比之下,更像是習慣使然的細致。
“哢噠”,開關被按下,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連門縫外都不往裡泄漏一絲光線。
安靜也就顯得更加安靜。
她慢慢地呼吸,感受著胸口一起一伏的湧動,努力讓身體變得放鬆的時刻,也聽到了身邊男人的呼吸聲。
兩種頻率彼此交錯,不知不覺間,趨於一致。
“你可以過來一點,會掉下去的。”易尋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周可可差點兒真的掉下去。
她身體一歪,才發覺自己確實睡在床沿上,很邊邊的位置。
“過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男人的手從被子下伸向她,一碰到她的胳膊,動作頓了頓。
滾燙的指尖隔著一層薄薄的袖子摸索過去,找到她的手,沒多想就緊緊裹住。
“手這麼涼。”他握著她軟乎乎的手,捏了捏,仿佛在確認她的溫度。
坐車過來的時候就覺得風大,天降溫了。
“過來。”他又說了一遍,她才含蓄地朝他挪動了一點點距離。
“我不冷”三個字剛說出口,周可可的喉嚨猛然哽住,男人傾身而起,一隻手近似擁抱地從她身上掠過,撐在了枕邊。
她瞬間被他禁錮在身下。
“撲通”,“撲通”……
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周可可呼吸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