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周可可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剪了一半的劉海正中央,突兀地缺了一塊,好像是被某種動物啃過。
那缺失的一縷頭發,被袁滿攥在了手裡,她感覺自己此刻走到了人生中的岔路口。
要被開除了嗎?
……那晚上的抽獎環節還能參加嗎?
袁滿一開口就是哆哆嗦嗦:“易先生,您先聽我解釋……”
“是我自己要剪的。”這時,周可可放下了鏡子。
易尋看著她。
“是我不小心動了。”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茫然,有種還在夢裡的感覺,“不、不關袁小姐的事。”
聽她這麼說,易尋又看了袁滿一眼。
“不不不,”隻是一個眼神,袁滿立刻慌了神,“是我沒有剪好。”
兩個女孩在易尋麵前互相爭起了責任來。
“不是,你剪得很好……咦,你彆著急,袁小姐,沒事的,不怕不怕。”周可可感覺袁滿快要哭了,忙不迭安慰著,肩膀忽然被易尋拍了拍,她這才收了聲,仰頭等著聽他要說些什麼。
“出來一下。”而男人徑自往門外走出去,周可可還沒反應過來,袁滿就抓起自己的包一通小跑著跟上了。
他們在外麵說了些什麼,周可可不清楚,門一關上,她就又忍不住拿起了鏡子。
平心而論,忽略掉這塊缺口,其他的地方……修剪得還挺整齊。
但就是缺了這一塊,無論怎麼把旁邊的頭發往中間撥,都遮不住的那種。
該怎麼辦呢?
彆說晚上的慶典,連接下來幾天錄Vlog都成了問題。
等易尋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周可可仍然在對著鏡子,一門心思地照著自己的臉。
等他走近了自己,她才慢慢放下鏡子,心虛地抬起了頭。
“我看看。”他一隻手摸上她的頭頂,手指撥起了那簇被剪得奇短的頭發。
發燙的掌心按在額頭有種奇妙的溫暖,她偷偷地瞟他,觀察著他的表情。
這種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實在不太了解他,光是憑借這一張處世不驚的臉,完全沒有辦法準確判斷他此刻的情緒。
“你生氣了嗎?”隻能用嘴巴問。
易尋聽到這句話,看起來疑惑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為什麼不呢,周可可有點煩惱地想,本來約好今晚陪他去參加公司的慶典,她現在要以這個樣子去見他公司的那群同事,怎麼都感覺不合適。
換她也生氣。
“因為我……”她剛要說話,易尋已然悟出了她豐富多彩的心理活動:“沒有。”
他沒有生氣。
不但沒有,麵對這塊慘不忍睹的劉海,還彎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笑了笑,用手輕輕拈去了她臉上殘留的碎頭發。
周可可有好幾天沒見過易尋,陡然見到這個好看的笑容,呆呆地瞧了半天。
“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她很是抱歉地道。
易尋斂起了笑容,隻不過唇角保持了往上勾起的弧度。
他的拇指在她的臉頰上輕撫,動作與眼神一樣柔軟:“說的什麼傻話?”
很快,臨時被叫過來的造型師上了門。
一看到周可可的樣子,也是驚了驚,走過來撩起她的頭發:“這是怎麼弄的呀?”
她沒好意思坦白原因,憋紅了臉不說話。
總不能直接說,是因為聽到老公回來的動靜,一時激動就給剪壞的。
易尋替她問了對方:“能救嗎?”
“看我的吧。”造型師忍了笑,從工具包裡拿出了剪刀。
專業人士在周可可的腦袋上大刀闊斧地修理了一通,“哢嚓哢嚓”,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更多的發束在麵前飄落。
整個過程中,她多少懷揣了僥幸心理,抱了一線希望。
“好了。”直到鏡子遞過來,她接到手裡一看。
當即愣了一下。
“我還是不去了。”周可可從椅子上站起來拔腿就跑。
被易尋一把拉住:“可可。”
之前隻是覺得那裡缺一塊而已,因為其他的地方都是好的,所以看上去心理衝擊沒有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