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尋的語氣很平常, 不會讓人感覺到質問的意思。
不了解他的人,甚至注意不到, 可能就當作隨口的一句玩笑過去了。
但是, 念念不忘?
周可可當然沒把這樣的話當作玩笑。
雙眸凝滯的片刻,她還是有所警覺, 迅速地思忖了一圈,轉過身去麵朝他。
“不是不是, ”她對上易尋的目光, 舉起那張名片, “我隻是正好撿到……”
周可可懵懂地以為名片就隻是名片的事。
“可可。”直到男人捏住她下巴的那一刻, 她天真的笑容才停了停。
易尋的手指鉗住她的臉, 拇指在她唇下輕撫著,那個動作能讓他心情稍稍平靜下來。
“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事。”他語調柔和, 儘量不嚇著她。
“也不在乎你是為了什麼跟我結婚。”這句話一說出口, 女孩呆滯的小鹿眼睜得很圓。
他的薄唇動了動:“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太太, 那麼你就不可以……”
男人沒往下說, 他的呼吸深了一陣。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鬆開,易尋麵無表情地從她的手裡抽走了那張名片。
他離去時的腳步聲依然很輕。
周可可獨自一人留在書房,手裡還抱著那件外套。
她麵色變得極其凝重,站在那裡,靜靜地思量了好一陣。
一開始的那段短暫的反省隻能讓她領悟到, 白天在外麵遇到李炎, 他們之間的交流可能讓易尋感到了不舒服。
現在看來, 似乎已經超出了“不舒服”的範疇, 是更加嚴重。
不對,不是名片。
他怎麼了?
電光石火,周可可抬起頭。
外麵的雨停得很突然,剛才還“劈裡啪啦”的一通嘈雜喧鬨,此刻,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易尋在陽台。
手裡還捏著那張名片,放在眼下心不在焉地端詳。
沒開燈,室外的光線愈加黯淡,上麵的字變得不甚清晰。
他目光一轉,移向了窗台上的那隻小巧的盆栽。
是用來種小仙人球的那種小花盆,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盆栽。
因為裡麵種的,是幾棵青青的小蔥,用來吃的蔥。
不用細想就知道出是誰種在這裡的。
易尋看了良久,伸出手去,用指尖碰了碰最上麵那一點柔嫩的蔥葉。
然後,輕哂了一聲。
把手裡的名片斜插在了那小蔥旁的泥土中。
在這個時刻,周可可踢踏著拖鞋,走到了他的身後。
他聽著那陣腳步,垂在身側的手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握住,拉了拉。
“易尋。”
周可可垂頭把男人的手輕輕捧在雙手中,沒有期待能立刻得到他的回應。
他穿得很少,初冬的天氣,上身隻有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即使如此,他的手依然要比她的暖上許多。
一直以來,他給她最多的感覺就是溫暖。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導致了她在他麵前變得懈怠了起來。
“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周可可其實已經想到了。
他多半是知道了她和李炎從前的事。
至於是什麼時候聽說的,從哪裡聽說的,那就不得而知。
是她太天真。
他並不是一個沒有城府的男人,不會不經考量,就隨隨便便跟一個幾乎陌生的女孩結婚。
他對她的了解,可能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畢竟他可是易尋。
“我和今天的那位先生……”周可可還沒說出人家的名字,就感覺到男人的手指蜷起,反握住了她。
“不提他了。”他說。
易尋對著窗外眺望了一眼,轉過了身:“雨不下了,我們出去吃晚飯。”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周可可怔怔地跟隨他走了幾步,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解釋的話,看起來他根本不需要。
“去加件厚衣服。”他感受著掌心裡的溫度,在她的手背上撚了兩下。
“易尋……”衣帽間門口,周可可還是停下來,拖著他搖了搖。
迎著他投來的回視,她抿住了唇:“你相信我嗎?”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簡單過去。
“我沒有……”不管易尋相信不相信,周可可都努力地直視著他的眼睛,把事情的整個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