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宋定忠突然帶著個男嬰出現在餘州到底是為什麼。
可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怕。
他怕宋定忠帶著的那孩子,萬一就是皇後娘娘的骨肉......
如果當真是,那皇後娘娘和陛下的駕崩,就一定是一場慘烈又血腥的駕崩。
而這個被宋定忠帶到這裡的孩子,作為幸存者,他怎麼能讓世人知道他的存在呢。
趙霽德不敢多問,唯恐驚動了宋定忠讓他突然離開餘州。
在餘州,他還能憑自己的勢力保護他們,可若是去了旁處......
在趙霽德的暗中照拂下,宋定忠在餘州的生意,如火如荼的操辦起來。
宋定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家底也豐厚。
他既是單身,上門說親之人便絡繹不絕。
趙霽德統統以思念亡妻為由,拒絕了。
而令大家驚奇的事,趙霽德口中的那個兒子,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在眾人麵前。
那孩子越是不出現,趙霽德就越是篤定,那孩子就是皇後娘娘的骨血。
不管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定是要憑著一己之力,將這孩子護好。
時光荏苒,眨眼三年。
趙霽德還是餘州知府,朝廷仿佛忘記了他。
每年的考核按規矩做,可每年的調任都和他無關。
以前,或許他還盼著升官,如今宋定忠帶著孩子過來,他就隻想守著宋定忠。
這一日,趙霽德忙完一天的政務,帶著自己的兒子溜達在餘州的大街上。
“爹,那個小姐姐好漂亮啊!”
兒子趙科忽的抬手指了前麵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邁著小短腿就朝人家奔去。
趙霽德連忙一把拉回自己的臭兒子,玩笑般拍著他的屁股訓斥,“看見漂亮小姐姐就往上撲,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他說著話,旁邊響起驚呼。
“咦,這就是宋老爺家的兒子啊!”
“長得可真漂亮,要是不說這是兒子,我還當是誰家的小姑娘呢,瞧這小模樣。”
“難怪宋老爺不肯續弦呢,這小娃子長這麼俊俏,他那死了的娘還不知是何等美人呢。”
抱著自己的兒子,趙霽德脊背一僵,抽著眼角望向前麵的小娃娃。
宋瑾一身綠袍立在當地,手裡拿著一根糖葫蘆,正眯著眼睛美滋滋的吃。
旁邊,趙霽德在買些男孩子玩的玩意兒。
看到宋瑾那張笑臉的一瞬,趙霽德就像是讓人抽了魂兒。
這孩子的五官,分明與皇後娘娘如出一轍。
那個存在於他心頭整整三年的疑惑,一瞬間得到驗證。
不需要什麼旁敲側擊,不需要什麼證據證人,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孩子,就是皇後娘娘的孩子。
至於男女......
宋定忠說這是男娃,那這就是男娃。
抱著趙科,趙霽德上前,“科兒和小哥哥玩。”
聽到趙霽德的聲音,付完錢的宋定忠回頭,“是大人啊。”
趙霽德笑嗬嗬的摸了摸宋瑾的頭,“頭一次見你家孩子,小夥子長得真是精神。”
宋定忠原本有些緊張的神色,在趙霽德這話音落下之後,放鬆下來。
“他是早產兒,他娘生他的時候,又是難產,從小身子骨不好,這好容易精心養了三年,身體倒是養好了,就是養的白白淨淨的,像個女娃子了。”
趙霽德笑著看宋瑾,眼底有熱淚忍不住打轉他強行憋了回去。
“當時他娘生他,一定是遭了很大的罪吧。”
宋定忠一愣。
趙霽德忙道:“女人生產,都是鬼門關裡走一道,何況你們家這位,還是拚著一條命。”
趙霽德心頭鈍鈍的疼了一下。
當時娘娘生小公主,那何止是拚著一條命啊!
千機蠱蠱蟲被觸發,娘娘遭受的,是萬蟲啃食的痛楚。
趙霽德麵上神色驟然哀傷起來。
好在他一直打著悼念亡妻的旗號,倒也沒人說什麼。
就是趙霽德瞧著,心頭不舒服。
摸摸宋瑾的頭,趙霽德發誓,他一定和宋定忠護著這孩子好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