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噗嗤一笑,搖了搖頭。
襲人知道公子喜喝涼水,每日都會將井水燒開,放入瓷壺之中,不管袁珣是否來司空府住,天天如此。
不一會兒,襲人一瘸一拐抱著瓷壺進來,襦裙已經被磨出個洞,眼中還帶著淚花,顯然是摔得不輕。
袁珣皺眉,朝著襲人招了招手:“過來!”
“喏……”襲人低頭應了一聲,可是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水……”
袁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水壺放著,過來!”
襲人這才放下水壺,怯生生走到床前站好。
“呀!”
在襲人一聲驚呼中,袁珣坐起身伸手掀起襲人的襦裙,隻見襦裙之下右褲腿已經被磨出一個大洞,裡麵膝蓋擦掉一大塊皮。
“躲什麼?我看看你的傷口!”
袁珣沒好氣的瞪了襲人一眼,襲人麵紅耳赤的不說話,這才反應過來,袁珣非是要輕薄於她,隻是看看她腿上的擦傷而已。
襲人小臉羞紅,暗罵自己心思不純,鬆了口氣,可又有些失落。她是袁珣的奴婢,在這個時代,奴婢完全是主人的私有財產,袁珣就算輕薄於她,甚至要了她的身子也是應該的。可是她也才是十三歲的小丫頭,放在袁珣前世,剛剛上初中罷了,以為袁珣現在要要她身子,儘管早有覺悟,可是依舊會緊張。
袁珣拿過床邊梁大夫用剩下的藥膏,輕輕給襲人膝蓋上薄薄塗抹了一層,這才沒好氣的訓道:“多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你爺爺要是看到你這樣,又該揍你了。”
襲人絞著衣角紅著臉不說話,心中卻嗔道:“還不是公子你沒有上下尊卑,哪有和奴婢說話用勞煩的,嚇我一跳!”
“把水給我,渴死我了!”
襲人這才去將水遞給袁珣,看著袁珣咕嘟嘟一口把水壺中的涼水喝完,這才發現袁珣被褥下光著的上身纏滿了繃帶,小丫頭一陣心疼,眼眶又紅了,抽泣道:“公子就不能順著君侯些麼?每次都被君侯毆打的一身傷,讓人怪心疼的。”
“沒事兒,我家老頭子手上能有幾分力?打便打了,我這不沒事麼?不許哭了!”袁珣朝著襲人比劃了一下肱二頭肌,哈哈笑道,“去把我衣服拿來,我要去商行一趟。”
襲人驚道:“這都黃昏了,還要出去嗎?公子不用過晚飯再出去麼?奴婢這就著廚房去準備晚飯。”
袁珣癟了癟嘴,笑道:“不吃,司空府的飯食不是煮的就是燉的,難吃的緊,我去商行吃。”
襲人苦笑一下,自家這公子雖然平易近人,可一向食不厭精,對吃食挑剔的緊。她也不多說,走到牆角木箱子中翻檢起來。
“公子今日要穿什麼?”
“玄蜀錦的那件箭袖右衽直裰,然後再給我找件藍色絲製鶴氅吧。”
自商行成立,成衣鋪也在商行開張,袁珣著商行主事在洛陽周邊招募了四百餘織工出眾的農家織女,以月錢兩貫的薪資,讓其用流水線的形式在洛陽郊外成立了工坊,生產成衣。
這時代衣服樣式實在單調,士族主要以直裾和深衣為主,便服也隻是絲質道袍,而女子服飾也隻有曲裾,宮中尚留仙裙。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直裾深衣廣袖大袍,穿著行動極為不便,這讓後世來的袁珣非常不習慣。可他總不可能弄些襯衣休閒褲,隻能憑借記憶中結合唐、明兩朝弄出了缺胯袍、胡服、直裰、襦裙襖裙等樣式。
果然,成衣鋪這些樣式一經推出,有經過商行旗下遊俠藝妓的推廣,立馬成為了洛陽遊俠年輕士族才子佳人流行的穿著。
襲人伺候著袁珣穿衣起床,又麵紅耳赤的扶著半倚靠在她身上的袁珣來到銅鏡前,細細用牛角梳為袁珣梳著長發。
袁珣上過藥,又休息了個一白天,其實早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可是可能小丫鬟長長熏香的原因,身體上總有種淡淡的檀香味道。在襲人扶起袁珣的時候,他總有些心猿意馬,順勢也就靠在了襲人小小的身體上,下意識貪婪的聞了幾下襲人身上那似有若無的體香。
襲人為袁珣梳過長發,將他的頭發挽到腦後,然後用深藍色織錦布帶束好,在一一根玉簪簪起來,鏡前一個翩翩少年濁世佳公子便盎然而立,讓襲人心中不禁感歎萬分。
在襲人的幫助下,穿著妥當的袁珣套上雲紋皂靴,打開房門走出房間伸了個懶腰,此時早已是黃昏倦鳥餘歸之時,他肚中也是饑餓。
“收拾一下,跟我去夕羽樓吃酒。”
襲人聞言慌忙搖手道:“奴婢怎麼能出府和公子去吃酒,不合規矩的……”
袁珣翻了個白眼,快步走到襲人麵前,伸手把她的發髻揉亂,說道:“你今天照顧我一天了,隻怕什麼都沒有吃,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你要是不去,我扛著你去你信不信?”
襲人無奈,嗔怪的皺起小鼻子,一聲不吭快速將雙平髻整理好,這才吐了吐舌頭跟著袁珣朝著前院走去。
二人走到前院,隻見司空府一眾侍衛圍著一匹通身雪白,沒有一根雜色毛的高頭大馬,高覽一手扶刀,一麵圍著那白馬轉圈,時不時還撫摸著白馬的皮毛。
“這便是董方伯送與本初公的大宛汗血寶馬夜照玉獅子啊!馬生龍相,體態優美,端的是萬裡挑一的戰馬,倘若某有天能騎上這匹馬,萬軍從中也敢走他個來回!”
夜照玉極不耐煩的發出響鼻,前蹄嗒嗒踏地,碩大的馬腦袋上下搖晃著,這副馬王的樣子讓周圍士兵更是無人不喜。
“咳咳!”袁珣咳嗽了一聲,一種侍衛紛紛行禮,讓開一條路,高覽見袁珣喜道:“公子,這匹夜照玉是文醜大哥送來的,說是本初公與你的!當真是匹龍馬!”
“送給我的?這是我憑本事騙……不,賺來的好嗎?”袁珣一邊調笑,一邊走向夜照玉,馬兒的大眼睛看著袁珣靠近,更是不耐。
袁珣一邊伸手撫摸著夜照玉的頸毛,夜照玉頸毛奇長,摸之如同絲綢一般柔順,一邊柔聲安撫道:“好馬兒,不緊張,放鬆下來。”
夜照玉漸漸不再刨蹄響鼻,慢慢的平靜下來,烏溜溜的馬眼睛看著袁珣,突然轉過馬頭咬住背上的馬鞍,使勁兒往下扯了扯,但是馬鞍綁的緊,任夜照玉如何扯,也扯不下來。
夜照玉打個響鼻,居然用碩大的馬頭將袁珣拱了個踉蹌。
這夜照玉也是通性之馬,也沒用多大的力,確然袁珣被拱得嚇了一跳,胸前卻也不是十分疼痛。
“哈哈哈,你這是不服禮教王化麼?和我倒是挺像的,咱們兩哥們兒也算是有緣!”袁珣的哈哈一笑,他的話讓周邊兵士也紛紛笑了起來。
他摸了摸夜照玉的長臉,然後伸手解下夜照玉背後的馬鞍。夜照玉一時間竟然興奮的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好似獅虎一般的嘶叫,然後將腦袋輕輕湊到袁珣臉前親昵的蹭了蹭。
袁珣看夜照玉如此挺通人性,對這匹龍駒也是更加喜愛,將韁繩交給一旁軍士囑咐道:“將夜照玉帶到馬廄吧,用上好的精料喂它,待我回來再與它好好親昵一翻。”
說著拍了拍高覽的肩膀,對高覽紮了眨眼睛,高覽一看大喜,兩三下將身上的皮甲取下丟給一旁軍士,隻帶著環刀就跟著袁珣向府外走去。
府外史阿早就套好了馬車,坐在馬車上等著袁珣幾人,袁珣拉著襲人往馬車上一鑽,高覽和史阿駕車,鞭稍一響,馬車向著洛水河畔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