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五音是樂曲的基礎,相當於現代音樂中的“DO、RE、MI、FA、SO”。直到現代西方音樂樂理傳入中國,中國才有了音階的說法。
“公子經過多年的研究,才發現世間音樂,當有七音方為完整。”說著,海棠用古琴又揍了兩個音,“公子將其命名為清角、變宮,至此,世間音樂方為完整。”
袁珣微微臉紅,他前世因為愛好,自學了笛簫,學過粗略的簡譜,在開了夕羽樓後,教各女孩藝妓琴藝,樂曲,也不過是用的漢字“一二三四五六七”代表音階,高低音不過是在漢子上下標一個黑點作為標誌,要說什麼樂理,他哪裡懂啊?
海棠則不然,海棠本就是官宦千金出身,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在袁珣這個半吊子的教導下,終成洛陽一代琴術大家。這將現代音階引到古代樂理中的事,便是海棠想出來的。
隻不過此時,拿出來回擊蔡邕而已。
海棠見蔡邕若有所思,也不急,說道:“七音之法,變化無窮,奏出的音樂更為圓潤飽滿。”
蔡邕皺眉道:“老夫倒是真沒想到,音樂之理中還有未知的音,坐井觀天小瞧天下人了,可是海棠姑娘你是一代樂壇大家,你獨自琢磨出來此理老夫是信,你要說是這小……小子發明的,老夫卻是不信,你還年少,莫要因為感情一世走上歧途,也讓這小在再背上欺世盜名的名聲。”
海棠之說新穎無比,讓蔡邕彷如推開了一道大門,可是這樂理居然是袁珣那個小痞子做的?打死他蔡邕也不信。
袁珣眉頭一皺,這音階樂理雖然是海棠結合現在的五音命名,可是還不是現代的音階麼?這就算了,畢竟袁珣也隻會五線譜。可是蔡邕說他欺世盜名,還拐著彎說海棠騙人,這就不能忍了。
還未等他說話,海棠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對他搖了搖頭,然後笑著對蔡邕說道:“小女子早就知道蔡中郎要懷疑,無妨,且聽我和公子給你合奏一曲便是。”
海棠從懷中拿出一支白暖玉短簫,遞給袁珣,柔聲道:“公子之前那隻紫竹洞簫,長度太長不便攜帶,妾身私自托浦興大師用和田白玉為公子做了這支短簫,簫長一尺三,方便攜帶,望公子此去見簫如晤,此簫可代妾身常伴公子身邊。”然後歎了口氣,低著頭說道:“也容妾身又私心,將那支紫竹洞簫私自留下,以做安慰。”
袁珣下意識接過那白玉洞簫,隻見簫聲光滑白皙,還雕刻了竹節,簫尾穿孔掛著一個紅穗,穗上吊了一片刺繡,上書“平安”二字,心中一暖。
海棠啊海棠,如此溫柔的你,讓我如何報答呢?
他輕輕將海棠擁進懷中,吟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最難消受美人恩,海棠,待我從潁川回來,便娶你過門。”
海棠喜極而泣,低頭擦了下眼淚,含淚笑道:“你這人,詩才全用在哄女孩子身上啦!”
此詩一出,莫說是蔡邕呆立當場,就連他身後的馬車中,一隻纖細的柔荑也輕輕將車簾挑開一角,好似車中人正好奇的偷看著那邊的袁珣。
“好詩,好詩啊!辭藻華美,情深意切,隻是不似詩經楚辭格律,也不像樂府辭,不知這是什麼格律的詩。”蔡邕下意識將袁珣吟的古怪詩詞再次暗暗吟誦一遍,低聲稱讚道。
海棠輕輕掙脫了袁珣的懷抱,走到古琴邊坐下,對蔡邕道:“蔡中郎,我便與我家公子用七音之法合奏一曲,你且聽便是。”
說著海棠雙指清談,一曲清新悅耳的前奏就飄到眾人耳中。
等待前奏過去,袁珣和海棠相視一笑,將白玉簫豎於唇下,深沉委婉的簫聲與琴聲慢慢融彙在一起。
一時間眾人仿若心靈棲在世外桃源。簫聲如水,在古琴的映襯下起起落落。音樂中隱約散發著綠茶的清香。洞簫與古琴合奏的聲音之美妙,使人仿佛能看見一對神仙眷侶在清風中漫步於小河田野,然後揮手作彆,眾人的心也跟著音樂,來到了一個靜謐安詳的清涼世界。
《亂紅》,這是袁珣前世特彆喜歡的蕭笛作品之一,此曲他教給海棠,可是不像《綠野仙蹤》可以使獨奏也可以是簫琴合奏,《亂紅》必須是兩個樂器同時配合,琴聲如泉叮咚水流淌,而簫聲就是推動泉水的微風,缺一不可。
但袁珣時常不在夕羽樓,所以這首曲子二人從未合作過,不過二人本就心有靈犀,合奏此曲天衣無縫,默契非常。
眾人在二人的合奏中聽到如癡如醉,黃敘坐在車邊,輕輕倚著車檻,微微點著頭。就連一直黑著一張臭臉的蔡邕,也是閉眼扶須,輕輕隨著二人合奏的旋律搖晃著腦袋。
隻有蔡邕身後的馬車內,那隻白皙素手輕輕挑著車簾,車眾人目光看著袁珣,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曲奏罷,二人同時停下樂器,同時回頭相望而笑,一時神女襄王,微風過處,吹起二人衣訣,隨風飄動,宛如一對瑤池金童玉女。
蔡邕緩緩回過神,輕輕一歎,自嘲道:“市井之言誤吾深矣,邕此時方知世間有此仙音,當真是坐井觀天,不識泰山。”說著,深深朝著袁珣鞠了一躬,說道:“蔡邕,向袁公子道歉,袁公子天縱奇才,詩文音樂才氣逼人,是我誤會公子了。”
然後又從車中拿出一把琴尾焦黑的古琴,走上前遞給海棠,說道:“此琴便是焦尾,蔡邕有眼無珠,汙蔑大才,不配擁有此琴,此琴今後便是海棠大家的了,望大家莫要是此琴蒙塵,今後洛陽兩大琴姬也莫要在談,洛陽之中,蔡大家琴藝冠絕。”
袁珣不喜這老頭,也沒有答話,隻是對著老頭鞠躬一禮,然後帶著黃忠父子,一眾遊俠開拔南下,留下海棠抱著名琴焦尾,癡癡的看著他。
此時已不需道彆,千言萬語都在一曲《亂紅》之中。
同時目光複雜目送袁珣離去的,還有隨著老父會洛陽城的蔡琰蔡昭姬。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聲輕歎,道不儘的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