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懶人,心中也沒有什麼遠大的誌願,隻想平平安安快快活活過一輩子,對我來說,若是有選擇,很可能不會救他們……”
袁珣的話讓蔡琰一時啞口無言,在蔡琰心中,袁珣一直是一個以愛民如子,仁慈善良的人,哪能想到眼前少年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該鄙視他還是該佩服。
“很吃驚吧?我也很吃驚自己能做到這些,老天給麵子,我做的還不錯……告訴你一個秘密,之前我知道何儀攻占了襄城,直奔陽翟而來,心中其實惶恐的不行,直想轉身就回洛陽,我在潁陽城頭看到漫山遍野的黃巾軍時,雙腿直打顫。”
說到這裡,袁珣沉默了下去,他也不知道為何今日會和這個女孩說這麼多,有些話他不可能去和戲忠說,當初抱著一種玩三國誌的新鮮感,靠著自己那點超越這個時代的理念,將戲忠忽悠到麾下,直到真正開始掌握著舊金縣幾萬人的生死時,那種壓力才讓他喘不過氣。
他總不可能對戲忠說:“當初忽悠你是我一時興起,這時候壓力太大老子不想乾了”吧?他把戲忠當做兄弟,很怕看到戲忠那失望的樣子。
“因為一些不能說的原因,我一直以為自己比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強,現在發現其實不是……”
蔡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大家都隻是芸芸眾生其中之一罷了,哪有誰比誰強?君瑜雖然此時和妾身說起心事,可在妾身看來,君瑜做的已經比大多數人要好太多,君瑜莫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自古時勢造英雄,無論是好是壞,都有太多的不得已。”
袁珣仰頭看向天,說道:“我啊,從來都不是什麼英雄,若不是誌才兄,我根本無法維持冠軍縣的點滴,若不是奉孝師兄,我又怎可能擊退何儀,現在我要麵對的人比何儀強太多太多,猶如夢靨一般在我心頭圍繞揮之不去,我幾乎是大逆不道的瘋狂蓄養私兵,就是為了能夠避免與此人遇見。
可是即使我拚儘全力的去避開他,現在看來依舊要和他敵對,我很害怕……
明天我會派人送蔡姐姐一家南下江南,蔡姐姐記得將行李收拾一下。”
一想到那個名流千古的大魔頭董卓,袁珣心中就苦澀不已,他從創立舊金,也就是現在的冠軍縣開始,潛意識不斷加強著自己的軍事力量,為的就是做袁隗乃至袁紹在朝爭中的軍事後盾,讓袁紹之後能夠用自己的軍隊,而不是引董卓進京,可是袁紹對何進突然的計謀導致袁紹不得不走上弑君的道路,這讓袁珣措手不及。
自己手頭的軍隊滿打滿算也才不到七千了,董卓的西涼軍齊碼兩萬,而且不是何儀那種烏合之眾,而是身經百戰的西涼鐵騎,與董卓對上,簡直是以卵擊石。
在袁紹不知道董卓狼子野心的情況下,是選擇袁珣還是表麵是袁家故吏的董卓,簡直顯而易見。
其實在袁珣推斷出袁紹弑君的時候,他就手書一封信派人加急送往洛陽,可是幾天下來袁紹也沒有回信,如同石沉大海,深知袁紹性格的袁珣心漸漸沉了下去。
彆看袁紹和袁珣關係不錯,甚至把袁珣當做親兒子一般疼愛,可是骨子裡袁紹的清高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向小輩袁珣妥協的。
而且袁紹在朝中攪弄風雲,為的不就是坐上至尊之位麼?他潛意識隻怕防的不止是嫡子袁術吧?還有袁珣這個手握一方兵權,身份血統都比袁紹要尊貴的嫡出新一輩吧?
蔡琰乃是少有的聰慧女子,聽袁珣說到這裡,早已知曉袁珣遇到的困難,搖頭道:“君瑜太小看自己了。”
袁珣抬頭望去,隻見蔡琰俏臉含笑,眼波溫柔,文靜似水。
自從自己封侯以後,蔡琰便不再稱呼袁珣表字,而是尊稱“君侯”,此時再次稱呼袁珣表字,袁珣卻感覺氣氛輕鬆了不少。
少女吐氣幽蘭,輕輕說道:“誠然,大家都感佩君瑜草創冠軍縣,帶著百姓安居樂業,忽略了君瑜你隻有十五歲,可是君瑜待人和善,對人真誠,赤子之心,讓人不自覺的想親近你,為了你的理想而前進,我……和大家都會為了你不儘餘力的付出,君瑜身邊文有戲忠先生,武有周將軍,陳將軍,孔將軍……甚至是黃將軍這樣的武藝超絕之人也心甘情願跟隨君瑜,外加上我父親、史先生。
還有冠軍縣數萬百姓,為了保住現在的生活,大家會拚命,也願意拚命去守護,縱使失敗也不過是丟了性命罷了,也不會比在亂世中生不如死更糟糕,坐以待斃,惶恐不前,可不是我認識的袁君瑜。
我喜歡冠軍縣,我喜歡這些努力在亂世求存的百姓,喜歡那些叫我先生的孩子們,所以我不會走的,縱然是死了,不也有君瑜你……和那麼多同伴陪著麼?
我雖女流之輩,可也知道退無可退,背水一戰,拚命而已,若是君瑜失敗了,我便在冠軍城中準備三尺白綾便是。”
袁珣越聽越覺得蔡琰話語變了味道,可是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說得也倒是,若是失敗,按照董卓的殘暴,舊金一城百姓隻怕無一幸免。
而退,又能退到那裡去呢?
蔡琰說完,嬌靨卻微微有些泛紅,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語病,說得倒有幾分如同殉情,慌忙開口道:“君瑜即使不信自己,也要相信誌才先生和黃將軍吧?他們一文一武皆是超絕,由此二人在,隻要君瑜能夠勇敢麵對,我相信君瑜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是啊,曆史上的戲忠乃是曹操前期最重要的謀主,倘若不是英年早逝,也輪不到郭嘉來為曹操出謀劃策。黃忠更是武藝冠絕的武將,六十戰平關羽,七十力斬曹仁,現在黃忠不到四十歲,正是武將經驗武藝最為鼎盛的時期,就算是呂布也敢正麵對剛。
有這一文一武保駕護行,自己還在這裡惶恐不已,著實有些矯情,更何況還有周倉,陳到,史阿,孔秀等一乾史上留名的狠人們,自己此時的起點已然比大耳賊劉皇叔高出十倍,劉皇叔都能隱忍堅持創下一翻基業,自己又憑什麼不能呢?
實際上也不是袁珣矯情,而是他陷入了思維誤區,固有印象中,對董卓和呂布這樣的人太過忌憚,特彆是董卓,可謂三國前期最大的boss,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諸侯,若不是呂布被王允策反,再次反水殺乾爹,隻怕董卓還能稱霸漢末十幾年。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自己常常把這話掛在嘴邊,就連司馬徽都被他嘴遁過,臨了為何忘了?
想到這裡,袁珣羞愧不已,不禁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這讓蔡琰嚇了一跳,慌忙一把抓住袁珣再次朝著自己臉頰而去的巴掌,袁珣手勁兒太大,居然將蔡琰拉了一個趔趄,被袁珣的手帶進了袁珣懷裡。
袁珣下意識擁住蔡琰不然她摔倒,軟玉入懷,一股好聞的肥皂香味和淡淡的處子幽香直衝鼻竅,一時間手居然緊了緊。
蔡琰也懵了,長這麼大,她什麼時候和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俏臉通紅,竟然在袁珣懷中不敢動彈。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少男少女如同受驚一般猛然分開。
“蔡姐姐……對不起……我……”
蔡琰紅著臉搖了搖頭,手足無措的向袁珣屈膝萬福,說了一聲“妾身等著君侯凱旋而歸”,如同受驚的兔子,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袁珣聳了聳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懷中殘留的幽香,看著蔡琰早已離去的方向居然有些癡了。
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