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虎目死死盯著袁珣擁著佳人翩然向著夕羽樓遠去的背影,再看那個和自己冷言樂語,卻如同一隻小貓一般依偎在那可惡惡少懷裡的絕世佳人,被辱的怒火,心中的妒火,猶如一鍋滾油一般煎熬著他的心。
他是從沙場屍山中爬出來了,在並州之時,誰提起敢一騎絕塵衝擊匈奴兵陣殺得他們膽寒而全身而退的呂布不會豎起大拇哥稱一聲“英雄”?可是即使英雄如他,卻在帝都洛陽被一個靠著家族蔭蔽,撈點軍功得來封侯的惡少紈絝如此侮辱!
那一腳踹的不是他的肚子,是他的心。
心中被侮辱的疼痛遠比袁珣勢大力沉的一腳來的更加強烈。
況且還有那絕世佳人!
那樣的佳人居然會是這種無能惡少的女人!
呂布一雙鐵拳已然攥得咯咯作響,指甲刺破手掌,一點殷紅從指縫中滲了出來,沒有人發現他壯碩如同猛虎的身體正在微微的顫動。
但是呂布衝天的殺意在場之人沒有人感覺不到,尤其是丁原。
“你想乾甚?”
丁原看到呂布的異常,不禁怒喝一聲,狠狠剜了呂布一眼。
呂布隻是五原寒門出身,幼年得異人傳授武藝,加之呂布在武道一途萬裡挑一的天資,小小年紀武藝就高的嚇人。
十多年前呂布老家所在的村子被匈奴人洗劫,呂布硬是憑借一己之力擊殺匈奴騎兵六十餘人,一點傷都沒有受。
丁原帶兵趕到之時,猶是少年的呂布肩扛一把碩大的方天戟,靜靜坐在一人多高的屍堆之上,周邊圍著一兩百匈奴騎兵,愣是無人敢上前挑釁。
一輪明月就在這個滿身鮮血目光銳利的少年背後,讓這少年恍如壁畫中的魔神。
從那以後,丁原便將呂布認為義子,帶在身邊。
丁原對呂布有知遇之恩,呂布不敢忤逆丁原,隻是略略低下頭,收斂了眼中驚天殺意,用低沉的聲音問道:“義父,就這麼算了麼?”
丁原聽到呂布的話,剛剛壓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出來,但想起驕傲如同猛虎一般的呂布今日受到那個冠軍侯的羞辱,強壓怒氣道:“要不然還能如何?”
呂布抬起一雙猩紅的眼睛,壓低聲音道:“孩兒可帶百騎突襲這青樓,片刻間管教那惡少身首異處!”
“胡鬨!”
丁原怒喝一聲,壓低聲音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袁家嫡子,冠軍侯袁珣。”
“知道你還說此胡話?拋開權勢滔天四世三公的袁家不說,這冠軍侯乃是大長公主親子,先帝的外甥,又是先帝欽點的駙馬,乃是我大漢列侯,皇親國戚!”丁原皺眉沒好氣的說道。
“雖然他現在隻是東宮舍人的實職,可是此番帶兵回歸洛陽,想必也是和為父一樣奉大將軍詔令討伐奸宦的!不出三天,隻怕也會被任實職,且不在為父之下,奸宦未除,我們軍方卻開始窩裡鬥,還是因為你那好小舅子調戲人家妾室,你讓天下人如何看我們?”
“而且為父任職這幾天,也曾聽說過這冠軍侯事跡,他在洛陽時就是洛陽一霸,就算是宗室也不敢輕易惹他,他今日不殺魏續已然是給老夫幾分麵子,你還想徒生事端焉?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小小的主簿,居然想去惹一個列侯?你有幾條命去做這種形如造反之事?!”
丁原越說越氣,不禁抄起手中帶鞘寶刀,狠狠抽了呂布的背脊幾下。
呂布挨打,一聲不吭,連身子都沒抖一下,隻是低著的臉上咬合肌不斷鼓起。
丁原打完呂布,看著呂布滿臉倔強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歎了口氣。
“奉先,這是洛陽,不比並州,勳貴世家盤根錯節,我們在苦寒之地等待了多少年,才能等待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去撈誅殺宦官這個滔天大功,洛陽水深,行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怎能不小心行事?
以後你這性子也需改改,想要在洛陽立足,也不能太過鋒芒鄙陋,你那些軍士死了便死了,跟著魏續霍亂民間,死不足惜,隻是魏續,為父早說過他道德不堪,品行醃臢,讓你不要帶在身邊,你非是不聽,此番差點惹下禍事,怎麼處理你自己考慮便是。”
丁原語氣有所緩和,呂布那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鬆了下來,可是猶自時不時看向夕羽樓方向。
“義父,孩兒想問你一個問題。”
呂布的聲音很輕,輕得好似忘川河上的羽毛。
丁原將刀掛在腰中,聞言道:“奉先問便是。”
“論功勞、論武藝。論對並州軍的奉獻,孩兒哪點不及張遼高順,怎的張遼都能先咱們一步來到洛陽為大將軍效力,升任校尉,高順更是能獨掌一軍,獨獨孩兒卻隻是區區一個主簿?”
呂布轉頭,目光爍爍的看著丁原,以前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對權勢有如此的渴望,他想要權勢,至少是能和那個所謂的冠軍侯匹敵的權勢。
今日袁珣的一腳,還有那美若天仙的少女,不但羞辱的他的心,也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名為“野心”的種子。
丁原已是知天命的年齡,以其的閱曆,哪能看不出呂布因為袁珣的羞辱野心漸生,心中有些異樣,他速來知道呂布是一隻猛虎,但他也知道,自己對呂布真的是當親兒子看的。
“奉先呐,你知恥而後勇,為父很是欣慰,你卻不能拿自己和張遼高順去比,你是有大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