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拍馬離開了長樂宮,他終究和何之瑤沒有發生什麼。
何之瑤和他熱吻後,居然哭著在袁珣懷中睡著了。袁珣知道,這女人真的累了。從一個隻會耍心機宮鬥的狠厲女人,到了不得不垂簾聽政臨朝稱製的太後,有太多她不懂的事情,也有太多讓她為難,讓她驚恐的事情。
在漢末的這段時間,動蕩的局勢並沒有給她期待中威風八麵大權在握的樣子。好像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活成她想象中的自己。
她以為進了皇宮,就能有權有勢,結果她發現,和她一般的秀女有幾百個,她以為散儘家財買通郭勝爬上龍床就萬事大吉,可是迎接她的是來自前皇後宋氏的百般迫害和明裡暗裡的殺機;她以為宋皇後死了,自己坐上皇後,就能高枕無憂,結果一個被寵信過的王姓美人生了一個叫劉協的孩子……
於是她毒害王美人,毒害每一個被靈帝寵信過的女人,可是迎接她的是丈夫十幾年不見麵的下場……
熬啊熬,終於熬到了靈帝駕崩,她親子劉辯登基,她以為終於熬出了頭,可是親兄長的咄咄逼人、孟津的大火,各方趕來洛陽的將領雪花般的奏折讓她膽戰心驚。
她討厭宋皇後,討厭董太後。
最終她成了宋皇後和董太後。
她大概沒有錯,若是有錯,就是當初不該進宮。
袁珣在馬上想到。
一路胡思亂想,袁珣終於還是到了金吾衛署,在衛兵的帶領下,袁珣見到了丁原。
丁原一見袁珣來,很是熱情的起身迎接拱手道:“早先陳司馬便來知會過,老夫早已等候冠軍侯多時了。”
袁珣鞠躬行禮笑道:“小子乃是後輩,在丁將軍麵前提‘冠軍侯’三字,不過是貽笑大方爾。”
丁原那日也見識到袁珣計退董卓,對袁珣紈絝子弟的惡劣印象大有改觀,此時袁珣謙遜有禮,他也是十分受用。
“那老夫便稱一聲賢侄可好?”
袁珣再次叉手彎腰行禮:“如此甚好,敢不從命。”
丁原請袁珣在左首座上坐下,吩咐身邊將領給袁珣倒茶,袁珣這才發現,今日在丁原身邊的並不是他的義子呂布,而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敦實將領。
隻看這將方臉白麵,頜下三縷長須,顴骨高高隆起,朗目濃眉,鼻若懸膽,厚唇闊口,倒是十分威嚴,隻不過這將領話不多,隻是向袁珣微微行禮,端上一個茶盞。
丁原見袁珣一直盯著這將令看,笑著介紹道:“賢侄,這是我手下部將,高順高從之,其人練兵很有一套,手下陷陣營雖不如賢侄你的虎賁衛,但是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兵。”
原來是他!
袁珣恍然,不禁又對高順多看了兩眼。
高順在演義中並沒有多大的存在感,可是在曆史上,這位看起來極為嚴肅的將軍卻是也是青史留名的大將。
高順後來跟隨呂布,攻破下邳,逼走劉備,陣斬郝萌平叛,打破曹軍,其共同作戰的曹性還射瞎夏侯惇一隻眼睛,可謂為呂布立下汗馬功勞。
其人正直自律,忠心耿耿,作戰勇猛,直言敢諫,一生征戰少有敗績。
可問題也出在他直言敢諫上,倘若他跟隨的是曹操或者李世民這樣的明主,一定會成為大名鼎鼎的頂級名將,可惜他跟隨的呂布這樣剛愎自用任人唯親之人。高傲如呂布者,連手下謀主陳宮的建議都聽不進去,你指望他聽高順的建議?
在郝萌叛亂時,他救了呂布一命,呂布不但不感激,反而對其忌憚疏遠,甚至將他的陷陣營統帥權都剝奪了,給了小舅子魏續,直到大戰來臨,魏續那廢物根本無法統帥陷陣營,最後無奈隻能再次將虎符還給高順。
可是饒是被呂布如此對待,白門樓之戰,呂布信任的魏續、宋憲、侯成等人先後投敵,隻有被排擠的高順和與曹操有嫌的陳宮堅決不投曹操,陪著呂布被斬首於白門樓。
其忠心可見一斑。
說到高順,又不得不提他手中的陷陣營,漢末群雄逐鹿之時,青史留名的精銳部隊攏共也就這麼幾個:董卓的飛熊軍,曹操的虎豹騎,高順的陷陣營,袁紹手下鞠義的大戟士,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還有陳到的白耳兵。
而高順的陷陣營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支,這支部隊敢戰、敢死戰的區區七百人,愣是敢往人家大營裡麵衝,反而少有敗績,一句“陷陣之誌,有死無生”響徹千年。
高順死後,殘存的陷陣營士兵,大多自覺隨高順赴死,如此良將,如此鐵軍,讓人動容,名垂千古!
“原來是高將軍,久仰大名。”袁珣心中對這高順也是一陣垂涎,不禁發自內心的崇敬行禮。
想不到高順隻是不鹹不淡還禮道:“冠軍侯謬讚,高從之寂寂無名之輩,談何久仰大名?冠軍侯不要捧殺末將。”
袁珣聞言一滯,不禁心中無語,這高順也太直了吧?說好聽些叫做鋼鐵直男,說不好聽就是情商極低,非心胸寬廣者不能與其相處啊,以丁原那小心眼,隻怕和高順相處也極不順利吧?倘若不是陷陣營,隻怕丁原都不會待見他。
果不其然,高順才說完話,便聽丁原輕喝道:“高從之,你是如何和冠軍侯說話的?”
袁珣連忙擺手道:“無妨,無妨,高將軍直來直去,這才是鐵血軍人應有的性格,我還挺喜歡這性格的。”
丁原這才笑道:“賢侄心胸開闊,這高從之什麼都好,就是不會說話,我軍中的人他得罪了個遍,好笑的是他那陷陣營人人和他一個臭脾氣,陷陣營現在是我軍中最不受歡迎的部隊,讓老夫頭疼不已。”
袁珣笑道:“倘若不是主將性格如此,陷陣營哪能成為一支無往不利的利劍名垂天下?有此良將和此鐵軍,侄兒還佩服老將軍慧眼如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