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挫敗的看著劉二狗帶隊糾糾回營,又看看在一旁含笑不語的黃忠,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其實不止是他,與他一起列陣對抗虎賁衛一個什的那九個士兵,相互攙扶的站起身,默默不語回到了西園上軍的隊伍中,整個隊伍沒人說話,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彼此看著,苦澀的眼神中滿是對這個結果的不敢相信。
曾幾何時,他們亦是從各方軍隊中挑選出來的精銳組成了靈帝的天子近衛軍,光光西園上軍這個稱號,就足以證明他們都是精銳當中的精銳。
雖然自成立那天起,西園上軍就在根本不懂兵事的蹇碩的領導下日已腐壞,可是被黃忠挑選出的這群人,幾乎是西園軍上軍中還能保持著相對戰鬥力,不被腐化的一群人。
“舅父一上午從整個西園上軍中挑出這麼點人麼?還有,他們的裝備呢?作為曾經的天子近衛,難道就穿些皮甲拿著破戟和長矛麼?沒有弓箭手也沒有刀盾手?”
袁珣看著下麵那看看達到五百人的隊伍,嘴角有些抽抽。
黃忠一麵偷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方悅,一麵苦笑對袁珣道:“你根本不知道西園上軍內部吃空餉和倒賣軍械的情況有多嚴重,他們的鐵甲弓箭和刀盾早就先後被蹇碩和郭勝倒賣一空了!”
袁珣不敢相信的看著黃忠,震驚道:“吃空餉我能理解,倒賣軍械?連天子近衛的軍械奸宦們也敢倒賣?這事先帝難道不知道?”
方悅此時才拱手道:“黃將軍,冠軍侯這個問題還是有末將來回答吧……”
說著,他擠出個無比苦澀的笑容,朝袁珣抱手行禮道:“原本我們這些被選入西園軍的各地軍士都覺得很幸運,畢竟成為了天子禁軍,用最好的兵甲,吃皇糧,住京城,甚至能被天子賞識,從此飛黃騰達,隻不過當我們成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後,我們才發現,情況和我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整個西園上軍近七千人,鐵紮甲隻有三百套,弓箭五十套,刀盾五十套,其餘的全是長戟和長槍……”
七千人隻有三百套兵甲?!
“這是為何?”袁珣震驚問道。
方悅自嘲一笑道:“因為每日輪守西園嘉德殿的隻需要三百人……”
袁珣恍然大悟,輪守嘉德殿的士兵裴日隻需三百,於是蹇碩將原本人手一件的鐵葉紮甲全部賣了出去,包括常備的弓箭和刀盾,因為天子每日都隻能見到這“裝備精良”的三百人,所以輪著穿便是,反正除非是有人闖入西園中刀劍直指靈帝,要不然這些西園軍的職能就是“儀仗隊”。
“自蹇碩被大將軍梟首後,郭勝接手了西園上軍,一部分潘隱的嫡係跟隨他投奔了大將軍,也帶走了輪值用的兵甲,於是郭勝就開始虛報人數吃空餉,克扣我等軍餉口糧,甚至連皮甲、長戟和長矛都往外賣,我等剩餘的西園上軍士兵,逃的逃混得混,直到黃將軍來將我等挑到虎賁衛。”
袁珣氣的渾身發抖,他早對西園上軍的情況有所估量,可是以他最大限度往壞處想都沒有料到情況壞到這個地步!
他和黃忠其實商量好,若是從西園上軍挑不到一定的精銳,便以此借口搬空西園上軍的軍需庫,現在西園上軍的軍需庫窮的連老鼠都不樂意去駐窩,才挑回這可憐的五百人,還是都是些沒有經過袁珣訓練大綱訓練的“新兵”,短時間沒有他想要的戰鬥力那種,一旦發生戰鬥,還指望不上他們,而且他們不要拖後腿,袁珣就阿米托福了。
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籃子還弄兩個洞,這就是。
“君瑜也不要如此失望。”黃忠看出了袁珣眼中難掩的失落,勸道,“方伯長和這五百人雖然不熟悉我們虎賁衛的戰鬥方式,可是給他們補充足夠軍械後,按照其之前的戰法,也算是一股精銳。”
方悅聽到黃忠的話,心裡很不舒服,自己和這些原本西園上軍的弟兄們都是各地均重精銳,怎麼到了虎賁衛這裡就成了“還算精銳”?可是剛才虎賁衛的強悍戰鬥力又讓他不得不服。
“黃將軍,末將有個問題。”
黃忠轉頭看著方悅,笑道:“你想知道剛才劉二狗擊敗你們用的陣法是什麼陣法?”
高順之前也聽陳到提過“鴛鴦陣”,剛才也略微領略到這“鴛鴦陣”的戰鬥力,不禁也好奇看著黃忠。
見方悅點頭,黃忠笑道:“其實什麼陣法並不重要,無非是注重攻守兼備而已,但是要想一個陣法發揮出最大威力,那麼令行禁止,做到風火林山就是重中之重。即使再厲害的陣法,其中有一個士兵掉鏈子,此陣也是不攻自潰罷了。”
高順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的陷陣營所用陣法其實不遜於鴛鴦陣,鴛鴦陣之所以讓他震驚,不過是劉二狗他們那一個什每次攻守如同一人的淩厲而已。
方悅也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確定的問道:“黃將軍的意思,便是加強訓練那些前後左右轉圈,伸腿收腿,左右轉頭。”
黃忠點頭道嚴肅道:“雖然不隻是這些,不過離不遠矣!”
方悅沉默朝著黃忠抱手一揖,轉頭回到了他們那個“新兵”隊伍中。
“伯俊!”
孔秀正在馬廄一邊給自己的戰馬刷毛,一邊和陳到閒談,聽得黃忠呼喚,不禁將豬毛刷子往陳到手裡一塞,小跑著來到黃忠身邊。
給袁珣黃忠見過禮後,隻聽黃忠笑道:“你不願統領騎卒,現在給你換個活可好?”
孔秀聞言一喜,慌忙點頭,他本隻是遊俠出身,對於統領騎兵不是十分在行,況且陳到是科班潁川騎卒出身,比他經驗更加豐富,他總是在騎兵中找不到絲毫存在感,私下和黃忠也抱怨了無數次,此番一聽黃忠的話,當然高興。
“這群西園上軍抽調的精銳就交給你訓練了,短期內給我訓練出一點模樣,可能做到?”
孔秀胸膛一挺,一拳捶胸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喏!”
高順連連向袁珣使眼色,袁珣微微一笑對黃忠道:“舅父,這是丁執金吾手下陷陣營統領高順高從之將軍,此番我等虎賁衛和金吾衛共同守衛洛陽以防宵小,高將軍在我們營中串聯通信,讓他與西園精銳共同訓練可好?”
在高順感激的目光下,黃忠皺眉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高順興高采烈的跑入西園軍的隊伍中站好。
“我叫孔秀,字伯俊,從今天開始,負責爾等訓練任務,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教官,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們每個人提起我,都沒有什麼好話,但是我不在乎!
下麵,我問大家,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戰無不勝!”
“殺死敵人!”
“不!軍人的天職是……服從!”
袁珣看著孔秀全麵“抄襲”當初自己訓練他們這批遊俠時的說辭,哭笑不得的朝著黃忠使了個眼色,和黃忠走到了校場另一邊。
“怎麼,看上那個高從之了?”
袁珣看著似笑非笑的黃忠,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想必陷陣營這支軍隊舅父也有耳聞吧?”
黃忠點點頭道:“丁原的這支親衛縱橫並州,常年和匈奴作戰鮮有敗績,與幽州那位破虜校尉公孫伯圭手下的白馬義從頗有些相似。”
袁珣搖搖頭道:“不一樣,白馬義從不過是一群精銳騎兵,和塞外蠻族騎兵作戰方式沒什麼區彆,不過也是十分擅長騎射,裝備更加優良而已。而陷陣營,這隻軍隊很像我們冠軍縣軍……”
黃忠微微一怔,問道:“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