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生的好生漂亮,令在下心生愛慕,不知在下可否登上姐姐繡樓?”
海棠看著樓下那個笑容如同照樣一般的少年,不禁噗嗤破涕為笑。
“休要貧嘴,袁郎,今日為他人做了什麼詩?需十倍補償與我。”
袁珣哈哈一笑搖頭道:“那可不行,我今日就為彆人做了一首《相鼠》,倘若作於姐姐,那就是褻瀆了姐姐神仙容顏。”
海棠聽得袁珣居然在大婚之時給彆人吟了一首《相鼠》,也是忍俊不禁,對待愛郎這玩世不恭的性格,她早已習慣,甚至覺得應該如此,隻是不知誰那麼倒黴被愛郎諷刺?
“不過迎娶棠兒如此仙子般的人物,不做一首好詩,便說不過去了。”
袁珣看著樓上巧笑倩兮的女孩,回想初見之時,女孩如受驚的小獸,眼中滿是忐忑不安,也有些恍惚。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
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海棠。”
故燒高燭海棠……
那一天少年剛剛在胡床之上睡醒,翻過身看著自己一群剛剛被帶入夕羽樓的女孩,那靈動的眼睛掃視一翻,定住在自己身上。
“姐姐生的好生漂亮,好似一個花中仙子呢……”
以後……便叫海棠可好?
自那日之後,此生注定……不悔!
袁珣登上繡樓,看著又流出淚的海棠,心中柔情萬種,走到佳人麵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不許哭了,今日哭泣頗不吉利呢。”
海棠輕輕點了點頭,用袖子拭去眼淚,靠在袁珣的胸膛。
袁珣低頭在海棠額頭輕輕一吻,笑道:“原來成婚是這般滋味。能與自己心愛之人成婚,世上還有我這般幸運之人麼?”
海棠並沒有說話,她知道袁珣的意思。
百般布置,萬丈光芒,皆因娶你而來,此時無需多言。
“走吧。”
袁珣俯下身子,海棠乖巧的靠在袁珣的背上,袁珣雙手托住海棠膝蓋,便將這個女孩輕輕背在背上。
背上是芙蓉初放般的嬌軀,滿鼻都是如蘭似麝的幽香,袁珣一時間也是感歎,不知前世修的何等福分,此生才能取得如此佳人?
說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太俗,可是袁珣還是想這般感歎。
二人在甜蜜中出的閨閣,來到花廳,此時隻見花廳之中紅燭喜字早已布置好,王允身著一身玄黑直裰,端坐於正堂之上。
袁珣將海棠放了下來,二人牽手站在王允麵前。
王允上下打量這對璧人一翻,縱使之前不看好海棠和袁珣的感情,此時也不得不感歎二人乃是天作之合。
“珣見過嶽父大人。”
二人接過福伯抬上來的茶,恭恭敬敬敬與王允。
王允含笑點頭,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好……好啊!君瑜,我們家瑾妍少時孤苦,對你用情至深,你千萬勿要負了她,否則老夫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袁珣笑著點頭應道:“嶽父且放心,小婿定然對海棠萬般嗬護,不敢有一絲辜負。”
“恩……去吧,莫要讓你父母等急了。”
熟不知袁珣卻看了看左右,陳到帶著幾個軍士很蠻橫的將所有奴仆全部趕了出去。
“嶽父,小婿有一言不得不講。”
王允看袁珣鄭重模樣,不禁奇怪道:“何事?君瑜請講來便是。”
袁珣深吸一口氣,麵容肅穆道:“小婿知嶽父一心為國,策劃反董,但是此時董卓勢大,還掌握著洛陽周邊近十萬精兵,此時若是以卵擊石,得不償失。”
王允一滯,撫摸著頜下胡須沉默片刻,輕笑道:“人道洛陽袁郎才華橫溢,卻是是非不辨的混世魔王,看來老夫倒是沒有看錯人,袁君瑜,你果然不是會和董卓狼狽為奸之人。”
袁珣聞言沉默了,他不是不會和董卓狼狽為奸,而是根本沒有必要。這個世道,世家才是掌握著國家命脈的一群人,無論誰做朝堂,都繞不開。
作為世家領袖嫡子的他,才知道掌握著大漢天下的一群人力量有多可怕。
就算他曾和戲忠密謀將來得勢後一定要將世家之患消弭,可是在他的計劃裡也不能粗暴的解決,隻能溫水煮蛙,百般布置,甚至要付出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這場針對社會階層的改革。
而董卓不同,出身邊境豪族的他,根本不懂得這個道理,在他心裡,隻有簡單的拉攏和消滅。
熟不知世家根本不是幾個官位和金銀財寶能夠拉攏的。
刻板印象都能讓董卓寸步不生。
不經過一步步的鋪墊和布置,一朝便想讓世家作為手下的忠犬,董卓的敗亡從他盲目妄圖掌控朝政的那一天就開始了。
“我是世家子。”
袁珣沒有過多回答,而是答非所問的說道。
王允扶須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袁君瑜,心中透亮,老夫也就放心了,但是董卓始終是國之竊賊,怎可能放任其禍國殃民?”
袁珣搖頭道:“是不能放任其為禍,我兩個叔父已然相繼出洛陽,董卓倒行逆施,私自廢帝,不出旬月,必然天下反之,彼時他氣數才能慢慢耗儘,此時與其硬碰硬,實在是得不償失,平白損失那些心向大漢的英傑。”
王允眼睛一亮,說道:“賢婿的意思是本初和公路正在召集天下英豪反董?好啊,彼時我們裡應外合,即可消滅董賊,還天下清明!”
哪有這般容易……
袁珣暗自苦笑。
人心啊,一旦有了某些不該有的希望,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