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心中之道本就是逆流而上,點滴機遇都不可放過,倘若因婦人之仁錯了良機,即抱憾終身。
即便是以後,你也會做很多你不想做的事情,可那又如何?
我教你的是,而非婦人之仁。”
“為了理想,真的可以做到冷血無情麼?”袁珣迷惘的問道。
司馬徽歎了口氣道:“君瑜,初心不變,就不會冷血無情,我曾讓奉孝告訴你,什麼是犧牲,犧牲是你秉行心中道路上不得不做出的選擇,而冷血無情是你以你的道為由肆意妄為,此二者萬不可混為一談。”
袁珣聞言身體猛然一震。
是啊,不得不不做出的選擇和以理想為由肆意妄為,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事情。
殺一人而救萬人和以救萬人為由去殺一人看似沒有區彆,可是前者乃是不得不做的是,後者卻是公器私用,濫殺無辜。
而天下之亂,正是朝廷朝政腐朽,世家大族,各地諸侯野心膨脹,天下禮樂崩壞,法度崩潰,百姓度日艱難不思勞作,
“君瑜受教了。”袁珣心服口服的抱拳深深對自己這睿智無比的老師鞠了一躬。
“去吧,看看你的百姓,你便知道你走的路有沒有錯了。”龐德公在旁笑道。
袁珣點頭,轉身看向水鏡書院眾人身後的百姓,見袁珣走來,以樂老四為首的冠軍縣百姓同時分開了一條路。
袁珣這才發現,自冠軍縣城門口開始,烏泱泱四五萬百姓集中於長街兩旁,看見袁珣,百姓們很自然的從懷中取出一根百步係在額頭之上。
“你們……這是?”
袁珣震驚的看著冠軍縣這幾萬百姓,幾萬人海紛紛係上白布的樣子實在是震撼人心。
樂老四雙手捧著一根白色布帶,從人群中走出,深深朝著袁珣鞠了一躬,等抬起頭時,雙眼通紅。
“公子,令祖和令尊皆因救公子去世,公子是我們冠軍縣四萬百姓的天,倘若公子有事,我們的天也就塌了,所以相親們自願為太公和太爺披麻戴孝,以感謝他們二老的救命之恩。”
袁珣他下意識轉頭看向戲忠,隻見戲忠朝他微微點頭。
一定是戲忠在得知洛陽消息之後,可以在冠軍縣種以此事宣傳,好穩固人心。袁珣在冠軍之時常常和戲忠秉燭夜談,也略略談到過官方宣傳和輿論把控對民心的重要性,想來戲忠也深識其中三味。
雖然於事實不符,可是看著幾萬百姓震天的謝聲和真誠的傷感,袁珣的眼睛也不禁紅了起來。
看著這些淳樸的百姓,他怎麼可能在此時說出袁基袁隗的死實際和冠軍縣百姓關係不大?
他接過那百步,綁在頭上,跳上一出高台,大聲喝道:“對不起了鄉親們……董賊勢大,倘若強兵來犯,我們必定死傷慘重!
是故這幾日戲縣君都在組織大家收拾細軟糧食準備轉移,我們要走。”
樂老四言不舍的看著冠軍縣的一磚一瓦,歎了口氣道:“公子將我們從彆處帶來,給了我們好的生活,隻要公子不放棄我等,我等自然相隨。”
“是啊,公子,不要拋棄我們。”
“公子去哪我們去哪!”
樂老四一發話,四周的百姓紛紛響應。
袁珣含淚微笑大聲道:“放心吧,各位皆是我之手足親人,我必不會拋棄一人,冠軍縣這點基業,放棄也就放棄了,我們能三個月建冠軍城,也能三個月建另一座城,隻要咱們人在,去那裡咱們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袁珣的話引得冠軍縣百姓一陣歡呼。
人群中一個相貌清俊的青年文士目光複雜的看著袁珣在高台之上被百姓簇擁的樣子,半響之後這才歎了口氣,搖頭喃喃自語道:“袁君瑜,當真奇人,倘若袁氏真沒有二心,袁君瑜當是一代青史留名的名臣才是。”
他身旁另一個青年文士聞言搖頭笑道:“文若啊!袁氏為了反董,太傅和太仆皆殞命洛陽,反董檄文寫的我輩熱血沸騰,恨不能與老太傅共赴國難,若袁氏有二心,天下誰人還能有匡扶大漢之心?你啊……就是想太多,反正也要舉家遷離潁川避難,我們陳家便和這冠軍縣一起搬離了。”
荀彧搖了搖頭道:“天下大亂,人心思變,這世道,還有幾人心向漢室?”說著,他深深歎了口氣,看著不遠處的袁珣道:“倘若袁君瑜真的有匡扶漢室之心,我荀彧以死相隨又何妨?但……罷了,一起先離開潁川才是……”
陳群癟了癟嘴,顯然不敢苟同,搖頭道:“我輩世家本就應抱團以對亂世,袁家乃世家代表,不追隨袁家,難道追隨董卓?你那叔父去了洛陽擔綱三公又如何?政令從未出自尚書台,都是虛的。”
“唉……你不回陽翟讓族中父老收拾行囊準備離開?”荀彧聞言心煩意亂的揮了揮手,和陳群打了個招呼,“我先走了。”
“哎哎?”陳群問道,“你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見我該見的人。”荀彧頭也不回的往冠軍縣中心縣衙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