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一怔,沉吟一下,拱手道:“奉孝恕罪,非是某不肯助君侯,乃是此時天下不明,不知孰人能夠匡扶漢室,某確實佩服君侯高義,但是心中仍然舉棋不定,吾兄荀諶在本初公賬下聽命,說本初公忠心為國,一心邀請在下前往渤海郡相助,是故在下想先去看看本初公那裡看看再做決定。。”
袁珣輕歎一聲,荀彧當真是謙謙君子,真誠無比,他既不推諉,也不巧言令色,而是很直接的告訴郭嘉他還在考慮,這樣的話任誰也沒法怪他。
畢竟人家說的是實話。
他荀家已有荀諶在袁紹賬下作為謀士,邀請荀彧去合情合理,而且袁珣依稀記得,曆史上荀彧確實去了袁紹那裡,隻是袁紹並非荀彧心中明主,輾轉會到潁川才得見曹操。
想到這裡,袁珣目光奇怪的瞟了郭嘉一眼。
曆史上這貨似乎也去觀察過袁紹吧?
自己這二叔到底做了啥讓這兩位不滿意?
荀彧還在猶豫,袁珣也不好逼迫,笑道:“文若兄所言極是,此乃關乎家族之興盛,當真不得不謹慎行之,這樣吧,你便帶著家族隨我出汜水關前往陳留,之後再做打算?”
這事急不得,急了反倒起了反效果,彼時荀彧如同拋棄袁紹一般跑了,這才是得不償失。
而且走一路,自己還不能收服荀彧,那就說明荀彧和自己無緣,畢竟荀彧能來這裡見自己,都是靠著自家那小公主的關係了。
和當初的郭嘉一般,你荀彧都和我走了,我向你問計你荀彧還能藏著掖著?久而久之,和郭嘉一般,你往哪裡走?
荀彧感激的看了袁珣一眼,拱手道:“某代荀氏族人謝過君侯高義。”
“文若兄不必客氣,來,大家先吃,我敬大家。”
袁珣敬了在場大賢們一杯酒,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郭嘉道:“對了,怎麼就你和誌才兄在,元直師兄呢?龐統呢?老師和龐公呢?”
郭嘉喝了一杯,滿不在乎的說道:“老師說他就不隨你去陳留了,去了也幫不上忙,是故和龐公一起回襄陽去了,元直要護衛老師,是故先行一步。”
袁珣大驚道:“老師走了?”
郭嘉點頭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
“怎的你不叫我?我都未送行!”
還有徐庶和龐統啊!那可是他內定的兩大軍師,司馬徽和龐德公也是他準備發展教育的一大助力,現在怎的說走就走?
“送屁啊!”郭嘉哈哈一笑道,“老師早就算定你想邀他出仕,他老人家一生不涉官場,怎可能為了你破例?他說該教你的都教了,剩下的路需你自己走,特意叮囑我和誌才兄不讓你知曉他離開,他還說,倘若你這能實現心中理想,彼時他還活著,他便來尋你,若是你死於亂世,他也好為你立衣冠塚。”
“呸!後麵的話你自己加的吧?!”
郭嘉嘿嘿一笑,默認了。
“對了,蔡祭酒也走了。”戲忠接口說道。
“什麼?!”袁珣聞言大驚道。
戲忠苦笑道:“蔡祭酒早兩天就走了,受董賊征辟走的,彼時你正大婚,是故未見過,我曾勸過,可是……蔡祭酒似乎對董卓給的官位很是在意,吵著鬨著要走,我也不好挽留,對了……蔡小姐有信給你。”
說著,戲忠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袁珣。
袁珣接過展開,淡淡的蘭草香味從黃麻紙上撲麵而來。
“君瑜,見字如晤……”
蔡琰信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袁珣離開冠軍縣後,冠軍縣學中的事物一一說明,之後又無奈表示蔡邕要去洛陽上任,自己不得不伴隨前往,然後說了蔡琰對縣學的規劃。
全文沒有一個字提到她和袁珣隻見那點淡淡的曖昧,可是字裡行間全是對冠軍縣生活深深的眷戀。
合上信紙,袁珣輕歎了一口氣。
人各有誌,不能強求,蔡邕一生官場都不得誌,已然成為他的執念,董卓以高官征辟,蔡邕又怎甘心留在冠軍縣當個“小學校長”?自然一心想向世人證明其大誌向。
不過蔡邕就因為感念董卓這點“知遇之恩”,老實忠厚的他在董卓死後伏屍大哭,也因此被王允所殺。
蔡琰不得不下嫁衛家,最後又被匈奴擄走,開啟其悲慘一生。
袁珣暗下決心,之後需注意這點,衝著溫雅可人的蔡姐姐也得救蔡老頭一救,不可再出紕漏。
修整一天後,袁珣牽著丁奉,身邊是曹昂,身後左邊立著戲忠、郭嘉、賈詡、黃敘、陳群和荀彧等一眾文士,右邊立著黃忠、高覽、陳到、高順、曹性、史阿、周倉、孔秀、方悅等一乾武將。他們身後乃是被收編了西涼軍後兩萬五千多冠軍縣軍保護著的四萬百姓和無數糧草機械,還有商會和工坊蘇雙、浦興和馬鈞帶著的五百墨家子弟,莫約七萬多人靜靜立在冠軍縣外看著冠軍縣。
西涼降卒雖然還未歸心,但是黃忠、郭嘉大棒加胡蘿卜的手法也算是收編了他們,之後一路前往陳留,邊訓練邊洗腦,到不了陳留,這些西涼兵就會徹底成為冠軍縣的一份子。
冠軍縣軍的“政治”工作一向是戲忠的強項。
微風吹過,那些被搶收的公田之中的桔梗發出刷刷的聲音。
“走吧。”
郭嘉遞過一支火把,袁珣接過,留戀的看了冠軍縣最後一眼,將火把狠狠甩入冠軍縣城門之上。
整個城池淋了火油的冠軍縣霎時間轟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即便是自願和袁珣撤退,此時百姓中也有人忍不住哭出聲音。
“走!”
袁珣大喝一聲,翻身上馬,一馬當先帶著七萬多頭戴白色孝帶之人朝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