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大人……賊兵退了!”
營陵城上,一個年輕文士激動的指著城下列隊整齊的軍隊對身邊一個五旬老者激動不以。
老者手中提著一把儀劍,身著直裾外罩皮甲,長須隨風而飄,看起來儒雅異常,聞言登上城樓眺望,隨後仰天大喜道:“天不亡我北海!天不亡我北海啊!老夫發出的求援信終於起了作用!是哪方救我營陵”
可就在這時,青年文士看清了下麵的旗幟,麵容古怪的喃喃道:“是……袁軍……”
“是援軍,行德啊,你可是迷糊了,當然是援軍了!老夫便是問你來者哪方袁軍。”
那叫做“行德”的青年文士將老者攙扶到城牆之上,指著下麵正在打掃戰場收拾俘虜的軍隊道:“嶽父大人還是自己看吧……”
孔融不明所以的往下一看,隻見那方打掃戰場的打掃戰場,列隊收斂俘虜的收斂俘虜,而城下軍隊中幾騎縱馬而出,往營陵城下而來。
為首的乃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將軍,那少年麵容俊美近乎陰柔,頭戴白玉束發冠,身披玄色獸首寶甲,騎在一匹通體純白的高大駿馬之上。
少年身後乃是兩個文士打扮,被兩個將領護著。
孔融看到那少年微微一愣,這人他絕不陌生。
昔日洛陽小魔王袁珣!
袁珣騎著馬踱步到城下,抬頭看著城上猶自發愣的孔融,叉手行禮道:“袁君瑜見過文舉公。”
袁珣為何會來?
怎麼就是袁珣來?
孔融對援軍的設想,有過焦和,有過劉備,甚至有過兗州牧劉岱,偏偏就是沒有袁珣。
倒不是說孔融對袁珣有什麼偏見……恩,硬要說的話,袁珣昔日在洛陽的行為孔融就頂看不上。
著實是因為袁珣根本也沒有任何理由出現在青州,他不是應該和袁紹前往冀州麼?
孔融那原本欣喜的臉立馬便垮了下來。
叉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是袁君侯當麵,彆來無恙啊!”
那文士羊衜在旁邊聞言一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老嶽父。
這算是怎麼回事?
人家袁珣遠道而來專門給你解了這絕境之圍,你孔老爺子不但不感激,反而擺出一副臭臉,連一點開門讓人家進來的意思都沒有。
這不是得罪人麼?
而且得罪的還是當今風頭正勁的少年右將軍!
這道也無怪孔融,實在是孔融在洛陽為官多年,而且是袁氏故交,可以說是看著袁珣長大的,自然知道這小子昔日在洛陽乾的那些好事。
以前他就覺得袁珣是拖累袁氏一門名聲的人。
再看看袁珣後來乾了什麼吧?四處獻媚,左右逢源,連董卓他的巴結過!
雖然後來天下皆知袁珣乃是為了詐出洛陽才這麼做的,可是孔融不這麼看啊!他覺得袁隗和袁基純粹就是被袁珣連累死的。
最關鍵的是,他和袁隗是故交,和袁基也是忘年交!
昔日在洛陽,孔融和袁基性格相若,都愛清談聚會,二人年紀雖然相差十來歲,可是脾性卻是十分合得來。
他哪裡能不知道袁基在世時,時常對這個兒子頭疼的緊。
可孔融畢竟還是孔家子弟,禮節一事還是頗為看重,所以……
“老夫謝過君瑜為吾解了這群寇之圍。”孔融在城上再次拱了拱手,“不過我營陵乃是小城,才逢匪患,怕是招待不了客軍了。”
羊衜在旁邊聽到孔融說的話,眼睛都要突了出來!
好家夥,這是直接便趕人了!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自家這嶽丈怕是名聲儘毀啊!
“嶽丈……這……”
“此乃老夫和袁家子私人之事,君子不受無德之恩,還指望老夫對著無德子感恩戴德麼?”
孔融丟下一句話,收劍入鞘,把儀劍當做拐杖,轉身便要朝城下走去,老頭聲音不小不大,正好隱隱約約傳到了城下。
“這讓梨老賊……!我這便著人攻城!”
陳到聞言忍無可忍,額角青筋暴起,一拉馬頭便想回本陣召集兵馬攻城。
不要說陳到了,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連一向脾氣還算好的黃忠此時也是皺著眉頭看著城頭,連陳到衝動要帶兵攻城也沒有阻止。
反倒是郭嘉噗嗤一聲,用折扇捂住嘴,偷樂出聲,好似能看到袁珣吃癟是一件極為快樂的事情。
袁珣轉頭瞪了陳到一眼,然後苦笑道:“我預想到孔老頭難搞,從未想到有這般難搞……不過以前他隨我父親來我家時,便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
說著,袁珣對城頭朗聲道:“昔日楚莊王亦是南山之鳥,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亦有《老子》雲‘大方無隅,大器晚成’,當今更有清河崔季圭,二十三歲才發奮讀書,皆能被傳為佳話,何以珣發兵救孔公,卻因年少頑皮被拒之門外?”
孔融聞言剛要下城樓的腳一頓,站在那裡沉默許久之後,這才轉頭對羊衜道:“行德,開門吧!”
羊衜聞言鬆了口氣,趕忙招呼守軍大開城門,城下袁軍攻滅十餘萬圍城賊兵也不過是瞬逾之間,倘若是自家老丈人把人家真的得罪死了,隻怕人家攻城也是瞬逾之間的事情。
……
能夠讓袁珣進城,就代表著孔融確實是承了袁珣解圍的情,隻是這情況確實不像是一般人的賓主儘歡,而是袁珣、孔融、羊衜及郭嘉四人在孔融府邸正廳盤膝而坐,大眼瞪小眼。
孔融一直皺眉看著袁珣,好似在揣測袁珣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青州,而且又這麼巧能帶兵來解了他營陵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