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中,劉備正看著滿身纏滿繃帶,麵容憔悴躺在床上昏睡的關羽,他坐在床邊為關羽掖了掖被角,忍了半天,還是轉過頭垂淚不已。
關羽雖然成功回到平原城,可是渾身大小刀傷二十一處,特彆是胸前一刀,深可見骨,仿佛要把關羽從胸口劈為兩半。
在劉備召集了全平原的名醫不及代價的救治下,也因為關羽本身身體強於常人,這才勉強撿回一條性命,可是看這一身的傷,即便是關羽,隻怕也要小半年才能下床吧?
兄弟為自己斷後,劉備心中又是愧疚,又是不甘。
他已然知道趙雲非是投敵,關羽回來後第一時間便說出趙雲以自身性命威脅袁珣這才讓袁珣網開一麵,不再當場追擊他。
“雲長,是大哥對不起你啊……大哥萬萬想不到會中了那袁賊的奸計,導致全軍覆沒,連累我弟差點身死亂軍之中,大哥有愧啊……”
劉備抹了把眼淚喃喃自語。
“唉!”
旁邊的張飛重重歎了口氣,剛要扯著嗓門開腔,卻被劉備瞪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道:“哥哥莫要如此,俺這便帶兵突襲那袁珣,替二哥和哥哥你討個公道!”
劉備抹了抹眼淚道:“胡鬨!你可知道那黃忠武藝連雲長都不敵,外加人家袁賊身邊還有近萬精銳,你去送死耶?帶兵?我哪裡還有什麼兵給你帶?!”
張飛被劉備一頓嗆白,這才嘟囔道:“那我們當初就不該招惹那袁小子,他哪裡是什麼省油的燈,連董卓都要懼怕他三分咧!”
“莽夫!你懂個甚?袁珣那是猛龍過江,來到青州就不準備走,若是讓他站穩腳跟,手握青州之地,天下還有幾人能敵?袁紹坐擁冀州,袁術雄霸兩淮,這漢室還姓劉麼?你以為袁家還是次陽公那個對大漢耿耿忠心的袁家麼?!”
劉備實在聽不得張飛那小聲的抱怨,雖然他知道,張飛說的是事實,即便是自己自以為是的能夠挑動黃巾暴亂,趁機釜底抽薪攻擊袁珣老巢,以求趕走袁珣,可是事實證明,在絕對的實力下,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兒戲。
而袁珣那支訓練有素的大軍和英才輩出的幕僚團,才是袁珣出奇製勝的法寶。
倘若自己手下有這麼一支幕僚……不,即便是有一個如同賈詡、郭嘉、荀彧、戲忠這般的謀士,何以輸得如此之慘?
自己雖然是宗親出身,可是也並非名門望族,這一刻,劉備從心底對袁珣有種發自內心的嫉妒。
“去把憲和先生叫來。”
“我……”張飛看了看昏迷的關羽,再看看猶自帶著淚花的劉備,想說什麼。
“去吧。”
張飛隻得點了點頭,走出關羽的房門。
其實張飛對簡雍是頂看不上的,他也知道,此戰並非戰之過,不過製定計劃的人在袁珣極其幕僚團麵前太過青澀,這計劃並非沒有讓袁珣焦頭爛額過,要不然袁珣隻有區區兩萬多兵卒,不可能冒險在營陵空虛的情況下還兵分三路。
這是極為危險的舉動。
倘若這個計劃再完善一些,不是沒有可能趕走袁珣——張飛並非薄情寡義之人,袁珣的脾氣很對張飛,作為豪強出身的張飛,其實骨子裡對士族很是向往和尊敬。
特彆袁珣沒有架子,對待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也很讓人如沐春風,有種讓人忍不住為他效死的衝動。
你看看一向對士族子弟毫無好臉色的關羽言語間對袁珣的尊敬便知。
可是奈何自己的大哥和袁珣在青州問題上本來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自己大哥又是那種心懷大誌之人,不是甘於人下之人。
一山,總是容不下二虎的。
而兄弟之情,往往更是在是非和人情之上的。
所以作為劉備唯一“幕僚”的簡雍,自然成了張飛心中轉移怒氣的對象。
若是簡雍如同袁珣手下那些大賢一般,自家哥哥豈會輸得如此之慘?!
於是張飛擺著一張臭黑臉將簡雍喚道了關羽的房間。
簡雍剛想說什麼,劉備搖了搖手,帶著簡雍走出門外,輕輕為關羽關上房門,這才歎氣道:“憲和,如今我全軍覆沒,再無立足之根本,心中鬱悶無人可解,隻得找你。”
簡雍微微拱手道:“能提主公分憂,是在下之榮幸。”
“依憲和看來,吾將何去何從?”
簡雍愣了愣,他知道自己善於辯論而非策論,劉備也知道自己擅長之所在,是故很少和他談論策略,今日劉備之反常,隻怕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他想了想,還是安慰劉備道:“主公不必擔憂,此時冀州形式一片大好,而兗州此時劉岱也身死於賊亂之中,而陳留張邈乃清談之士,於兵士知之甚少,哪有能力救兗州?至於陶徐州本就是我等同盟之士,就更不可能救兗州了,而即便主公失敗,袁珣也照樣在焦頭爛額之中,能夠有能力反過來攻打主公也不是現在,等他能夠揮軍西進之時,公孫將軍援軍即刻便到,他又能奈何?待到袁紹敗亡之日,袁珣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憲和的意思是堅守等待公孫伯圭之援軍?”
“善!”
劉備想了想,搖頭苦笑道:“憲和啊,不是我不信任我那師兄,而是我早知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徒,困守遼西易縣之時,抵禦邊患的他還是那個北塞鐵壁白馬將軍,而得了冀州的公孫伯圭,隻怕又是下一個袁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