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阿綏被外頭回廊上的孩子們吵醒。
阿綏呆坐在榻上, 聽著外頭“蹬蹬蹬”碎亂的腳步聲, 和嘻嘻哈哈的笑鬨聲。
屏風後有水聲,是李寅在用水。
阿綏吸了口氣, 伸了個懶腰, 滿足地彎彎眼睛,好長時間沒有睡過這麼飽足舒服的覺了。
李寅穿著中衣出來。
阿綏立刻伸出胳膊。
李寅輕笑,上前抱著她坐下,手指順著她睡得炸毛的短發:“睡得好不好。”
阿綏點點頭,掰著手指算了算,昨晚戌時便睡了, 到現在估摸著有五個時辰了。
李寅解了她的寢衣,阿綏紅著臉光溜溜的坐在他懷裡。
李寅拿了一旁侍女準備好的衣服,給她一件件的穿上。
穿完整, 拍拍她的小屁屁:“下來洗漱。”
阿綏跳下來,搖搖頭, 眼裡發亮:“我給夫君穿鎧甲。”
李寅眉梢微揚,唇角含笑, 起身立在一旁等她。
阿綏興奮的從衣架上拿起絹甲, 結果“哎呀”一聲,肩膀都垮下來了。
捧著分量十足的絹甲, 瞪圓眼睛,細眉飛舞:“夫……夫君。”
李寅出手輕鬆地拿過來。
看著阿綏在那兒,甩著細胳膊, 直喘氣的樣子,李寅胸膛震動,忍不住笑出聲。
阿綏鼓著麵頰坐在榻上,看著李寅穿戴鎧甲,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懷疑起人生來了。
李寅指了指衣架旁的櫃子:“去把那個護臂拿給我。”
阿綏手指揪著身下的被褥,不確定的看著他。
“那個拿得動的。”李寅帶著濃濃地笑意道。
阿綏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護臂,“誒”!
小臉兒立刻揚起笑意。
“不騙你。”李寅朝她伸出手。
阿綏歡快的直點頭,認真的把護臂套到他手臂上,係好束帶,小手滿意地摸了摸:“真好看!”
李寅俯身想要親親她。
結果阿綏捂著嘴,跳到一旁:“還沒有洗漱。”說完就跑到屏風後麵去了。
李寅看著她這麼有活力,不像昨日那般虛弱了,心情大好。
用完早膳,侍女們收拾了東西送到馬車上準備出發。
阿綏拿著糕點和蜜餞在回廊上陪著那些小孩子玩。
五六個小孩子排排站好,眼巴巴地等著這位漂亮姐姐分果果。
阿綏笑盈盈的給她們一人分了三塊桃脯,三塊蜜餞海棠,兩塊栗子糕。
身後的門被推開,李寅走出來。
方才還笑鬨著的小孩子們一哄而散,瞬間沒影了。
李寅冷眼看著,把半蹲著還未反應過來的阿綏扶起來。
阿綏無奈極了,轉身伸手按著他的唇角往上揚,軟聲道:“在外麵的時候,不要總冷著臉呀!”
李寅哼笑一聲,拿下她的手,她的手上還帶著糕點碎。
瞥了她一眼,抽出帕子,擦了擦她的手,動作輕緩。
阿綏心領神會到他獨一無二的溫柔,心臟砰砰直跳,伸手環著他的腰,依在他胸膛。
李寅拿著帕子享受著她的撒嬌,薄唇彎彎。
他本就不是溫柔的人,隻不過遇著她了而已。
能得他好言相待的也隻她和他們未來的兒女罷了。
回廊風大,李寅隻容她在他懷裡賴了會兒,便送她上了馬車,護著她出了城,交給輕風後才離開了。
這恩愛的模樣,惹得一群夫人豔羨極了。
誰說魏候冷漠不近人情的,瞧瞧這是什麼!
途中無趣,那些個夫人們也隻能想著這些新鮮事兒打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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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過了大半,已入深秋,越往北邊走,天就越冷,阿綏卻早早的被逼著換了冬衣。
車廂內點了熏爐,因著熏爐是固定在車板上的,也不需要擔心它顛翻。
阿綏歪靠在憑幾上,一手抱著暖護,一手舉著書冊。
翻了幾頁,無聊的把它放在一旁,輕歎一聲,帶出來的話本子已被她翻爛了。
“夫人,郎主命人過來傳話,說今日要在天黑前趕到瀛州,不進城在城外休整一夜,早些起來趕路,後日便能到達幽州。”輕風在外稟道。
十萬精兵,兵分三路,另有兩名大將軍各帶一部分兵馬從彆的路去往幽州,快些的說不準現在已經到了。
主隊由李寅帶領,人多難免走得慢些。
阿綏聞言趕忙讓知語到了一杯熱茶,接過來打開車窗,親自遞給了輕風。
這些日子,大家都熟悉了,輕風也不客氣,就著冷風吹了吹就喝了下去,熱茶下肚,身子一下就暖和了。
計劃的好好的,誰知天公不作美,剛過午時天就陰沉下來,飄起了小雨。
趕到冀州城外,紮好帳篷時,夜色已深。
有士兵送了熱水過來,阿綏鑽進帳篷裡快速的衝洗了一番又回了馬車。
下過雨,泥土地都爛了,阿綏總覺得有股雨後的腥味,便打算直接睡在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