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柏因晨起習字,來的略微晚了些,他剛剛坐定,二門上守著的小廝便來報:武國侯府客人到了。
如箏心花怒放,臉上卻隻是唇角微挑,她衝如柏一招手,姐弟倆雙雙起身迎到花廳門口,正對上自家二表姐崔琳琅:
“二表姐,多日不見,表姐彆來無恙。”
崔琳琅承了崔侯的好相貌,性子卻與其母謝氏如出一轍,言辭爽利,嫉惡如仇,雖從父親那裡聽到了如箏近日的改變,心裡卻不大相信,對如箏的問候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徑自走到東側桌邊坐下了。
如箏依稀記得小時候母親帶自己回外家,自己與年齡相仿的二表姐玩兒的是最好的,大表姐像舅舅,深沉多思,二表姐則更像舅母,爽直善良,如箏也明白,像她這樣的人,被自己在意的人傷害後表現的往往會很激烈,但要重新獲得她的信任,倒也不難,隻要自己能夠付出真心,總能攏回她的好感和疼愛的。
這麼想著,她走上前去,端起桌上暖套子溫著的茶壺為她倒了一杯茶,又親自奉上一盤點心:“琳琅表姐,一路辛苦,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崔琳琅瞟了她一眼,見她眼中滿是誠懇,也不好太拂了她的意,便接過茶碗,喝了一口,又拈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能得你倒杯茶還真是不易呢,也就是今年吧,我敢大大方方地來貴府做客……”還想著揶揄她幾句,舌尖傳來熟悉的味道卻讓她心頭一酸:“這是……糯米梅花香餅?”
如箏笑盈盈地看著她:“正是,我記得二表姐最喜歡的便是以前……”
“不錯,”崔琳琅微笑著,目光看著如箏,卻又像是透過她,看著很遙遠的地方:“我最喜歡的點心,便是以前姑姑做的糯米梅花香餅,以前你到我家,什麼我都可以讓你,唯有這餅,我必要吃掉大半才罷休。”她這才注意到如箏的衣著,心裡又是一顫,不由得拉住她的手:“難得你還記得,有心了。”
如箏心裡又酸又暖,強忍淚意甜甜地笑著想到:這便是至親了,無論被你傷到多深,隻要你肯改,總會再給你機會,就像市井百姓所言“親不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琳琅拍拍她手:“我還道父親和大哥是唬我,現在看來你總算是活明白了。”
她這一言出口,旁邊的如嫿心裡便如紮了根刺一樣難受,又說不出什麼,冷哼一聲走開,自去和剛到的薛林氏之女薛瑜說話去了。
如箏也不理他,笑著坐在她身邊:“舅舅舅母也來了麼,表哥怎麼沒進來?”
琳琅歎了口氣:“爹爹前幾日略著了點風寒,如今又躺著養病了,母親不放心,在家陪他,提前也是給老太君報了的,恰城外莊子上又有點事,大哥去料理了,因此今天就我一人來的。”
如箏連忙又問崔侯病情,琳琅細細講了,二人也漸漸說開了話。
如箏又陪著琳琅坐了一會,琳琅便已經開始給她介紹自己身上穿的新花色冬裝了,不一會兒,便引得如書頻頻往這邊望,如箏索性招手喚了她來:
“表姐可還記得我四妹如書?上次見她還小呢。”
琳琅笑到:“可不是,上次她還是個小丫頭,現在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如書也笑的應景:“剛我聽表姐說,這漂亮花色是貴府鋪子自己做出來的?果真彆致。”按理說,她是徐姨娘所出,與崔府並無親戚,叫一聲“崔姐姐”也就行了,這聲“表姐”出口便顯得又親近了一分,如箏看著她笑的眉眼彎彎,心說自己這四妹還真是個心思剔透的妙人兒。
就在幾人嬉笑的當口,門外傳來一聲略帶幾分淩厲的問候:“喲,琳琅,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麼?”
眾人回頭看時,原來是老太君的娘家武威侯府三小姐淩霜璟到了。
崔琳琅見是她,忙迎上前去:“喲,我說是誰嘴這麼厲害呢,原來是我們的女將軍到了。”
淩霜璟笑著斜睨她一眼:“你不必村我,咱們大盛朝除了踏雪郡主,哪裡還有第二位女將軍,你不過是想說我舞槍弄棒,閨容欠奉罷了。”
此時她身後一個清朗男聲響起:“霜璟,到了姑祖母家還嘴尖舌利的,還嫌自己潑辣名聲傳的不夠遠麼?”
淩霜璟回頭咧嘴一笑:“嘿嘿,三哥,我這不是看見琳琅了,高興麼。”
走在他身後的,正是淩府三少爺淩朔風。
如箏忙走上前福了福身:“三表兄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