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有容怕她們無聊,淨撿了一些出外料理庶務時遇到的有趣故事給她們講,如箏和如書一路忍俊不禁,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侯府門口。
“喲,到了。”蘇有容抬頭看看頭上黑底金字的匾額,笑到。
如箏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侯府角門,不禁暗想:怪不得人說樂途路近,古人誠不欺我。
她幾步登上台階,剛要和蘇有容道彆,卻見旁邊小路上拐進來一乘小轎,正往自家方向而來,後麵還跟著走得臉色發紅的蘇百川。
蘇百川抬頭看到如箏,神色一喜,如箏心裡卻是一沉,想裝看不見轉身回府,蘇百川卻突然揚聲到:“如箏世妹!”
如箏再裝可就不行了,隻得幾步走下台階,對著剛剛趕到的蘇百川微微一福身:“蘇世兄,不知匆忙造訪,有何貴乾?”
蘇百川似是心情不錯,笑到:“無事,隻是三世妹扭傷了腳,我碰巧看到,便雇了小轎送她回來。”
他好心幫忙,又事關如嫿,如箏便不好太過冷淡,當下笑到:“如此便多謝世兄了,他日我必稟明父親母親,到世兄府上道謝,小妹先去看看嫿兒。”
說著,便走到轎旁,親自掀開簾子,看到裡麵如嫿連熱帶疼,弄得滿頭大汗,妝容淩亂,看著還真是傷的不輕的樣子,忙叫浣紗進去叫人抬了軟轎出來,自己伸手進去:“嫿兒,能走麼?”如書也趕緊走過來,要和如箏一起攙如嫿。
如嫿好容易用苦肉計逼得蘇百川送自己回了府,卻不想在門口居然遇到了如箏,當下心裡又恨又急,臉上卻不敢顯出來,隻縮在轎裡哼哼:“大姐姐,我怕是走不了了,你幫我找個力氣大的婆子背我出來吧。”說著這話,她眼睛不斷瞟向蘇百川,可惜蘇百川的目光卻一直停在如箏身上。
如箏點點頭,吩咐雪茉趕緊進去傳話,又將轎簾子打起,讓她能夠通風,做完這些,她也不看蘇百川,自守在如嫿身邊等著。
此時,蘇有容看到這般景況也踱了過來,和蘇百川見了禮,也陪著一起等。
蘇百川看到蘇有容和如箏她們在一起,不知怎麼便感覺心裡有氣,剛想道彆拉著他一起離開,便見如嫿探出頭來,笑到:“原來大姐姐有護花使者相送啊……”她眼睛一轉,故作稚子無知的樣子打趣道:“難不成大姐姐早早出去,便是約了三世兄麼?”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裡又怒又好笑,不由得暗自感歎這丫頭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自己處處做對了,當下笑到:“妹妹玩笑了,不過這樣的笑話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
她無意在蘇家兩位公子麵前留下什麼好印象,當即臉色一沉,到:“雖說兩位蘇世兄與咱們是世交,不像其他人那麼疏遠,但畢竟也是外男,妹妹這樣玩笑,知道的是說笑取樂,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言行無度,難免落人口舌,無端壞了妹妹的閨譽,我身為長姊,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你畢竟也不是□歲的小丫頭了,以後也要謹言慎行才是。”
說完她不顧如嫿暗自運氣,又對著蘇百川和蘇有容福了福:“還請兩位世兄不要將今日小妹之話外傳,以免招了什麼邪心人側目。”
她故意將事情說的嚴重,蘇百川和蘇有容也趕緊正色應了,徒留如嫿坐在轎子裡羞憤欲死。
如書躲在一邊,仗著帶了帷冒,笑的花枝亂顫,還要克製著身體儘量不要抖,憋得好不辛苦……
不一會兒,浣紗帶著二人抬的軟轎和一個壯碩的粗使婆子出了角門,如箏趕緊張羅著抬了如嫿進去,又向著門外二人福了福,便帶了丫鬟們進去。
看著侯府黑漆角門在眼前關上,蘇百川冷睨了蘇有容一眼:“子淵,你和林世妹相遇到巧。”
蘇有容卻像沒聽到他話中深意一般,笑著握拳擊了一下掌:“正是好巧呢,如兄長和林小世妹偶遇一般巧啊!”
看他笑得沒心沒肺,蘇百川兀自憋到內傷,上下打量了他三遍,冷聲說道:“看你身上裝束,如同市井閒人一般,不怕丟了國公府的臉麵?!”
蘇有容看看自己身上,笑到:“唉,這樣穿舒服嘛,大概是我出外跑動多了,反倒不適應綾羅綢緞的衣裳了,不過好在有兄長這個世家公子的典範來維護國公府的臉麵,小弟倒也樂得自在~”
蘇百川被他說得無語,隻得冷哼了一聲:“狡辯!”便帶頭向國公府方向走去。
蘇有容笑嘻嘻地跟上,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微微一動:
林如箏……這丫頭有點意思……
想著剛剛集市上看到的那一幕和剛剛一路上的歡聲笑語,一向認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竟然第一次感覺和這世界有了些許聯係,也許,這正是他陰差陽錯來到這裡的原因吧,他這樣略帶遐思的想著,唇邊露出了一個快意的微笑。
將如嫿送回了靜園,如箏帶著浣紗也回了沁園休息,卸了妝,安撫屏退了一直追著自己道歉的浣紗,如箏笑著躺在了床上,發間一鬆,才發現剛剛簪子還未除,現下落在青色挑金的織錦枕頭旁,顯得愈發紅豔可人,如箏撿起梅花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撫摸著光潔圓潤的簪頭,似乎還能回憶起剛剛被它捅肩膀的感覺,如箏笑著在床上滾了幾滾,無視崔媽媽叫她用午膳的聲音,拉起被子蒙頭大睡起來。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如箏才記起,自己本是被這簪子刺了心,準備戴一次,便鎖起來再不戴了的,卻因為端陽節一段奇遇,讓這珊瑚梅花簪飽含了和前世完全不同的深意,漸漸成了她最愛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