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紗笑到:“小姐這可是給她很大的臉麵了。”
如箏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拿起桌上宮粉:“她對我有三分敬,咱們就要做到五分……”她從鏡子裡看看浣紗了然的眼神,微笑了一下:“去吧,把待月叫來給我梳頭。”
浣紗福身退下,如箏看著外麵正烈的陽光,心裡猜測著許家的此舉,究竟是示好還是故意示弱。
慢慢地梳了裝,如箏走入堂屋,坐在屋角小杌子上的許婆子趕緊起身行禮,如箏笑著虛扶了一把,坐在桌旁,又讓她坐下。
許婆子謝了坐,欠著半個身子坐下看著如箏笑到:“老奴今日裡接了夫人的令,說是今年采辦秋冬衣裳的事情全聽大小姐指示操辦,老奴下午合計了一下往年的數目,就趕過來給大小姐請安了,還請大小姐示下,今年這衣服布料的采辦……”
如箏笑著點點頭:“辛苦媽媽了,我第一次幫母親辦差,也是母親錯愛,竟然讓我統管此次采辦了,想來除了曆練我,也是因為許媽媽經驗豐富,可以給我支招參謀的緣故,還請許媽媽多多指點。”
許婆子趕緊欠身到:“不敢。”又奉上賬本:“這是近三年冬衣采辦的賬目,老奴想著大小姐可能要看,就上趕著帶來了,請大小姐過目。”
如箏看了看厚厚的賬本,笑到:“賬目我也不會看,想來母親經手的事宜,肯定是精準無差的,倒是府裡一貫在哪些店鋪裡采辦衣物,媽媽給我說說吧。”
許婆子一聽,剛剛才敗下去的汗又隱隱滲了出來,卻是沒想到如箏一個小姑娘,居然於庶務上還有幾分見識,當下想了想夫人說過的話,才定下心笑到:“是,那老奴就和大小姐念叨念叨,咱們侯府采辦夏季綾紗衣服並冬季綢緞衣服的料子,一概是在東市老鋪雲錦軒定的,因著下人們棉衣所費不多,雲錦軒又正好也作棉衣生意,便也是一起從雲錦軒購入,主子們每年添的大毛衣服,都是莊子上自己產的皮子做的,因為今年的皮子還沒收上來,所以這次要置辦的隻有主子們的錦緞衣服和下人們的棉衣,料子入府之後,針線上的得了各位主子要的花樣子和尺寸後,就開始趕製,一般有半月也就完成了,正好趕上桂月中秋家宴……”
如箏笑著點點頭,心裡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當下笑著端起茶碗:“好,那今年也還按母親往年的規矩辦吧,媽媽多費心了。”
許婆子知道她這是聽明白了,趕緊起身到:“是,老奴這就下去操辦,等雲錦軒樣品到了,再帶來給大小姐過目。”
如箏笑著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封,讓浣紗遞給許媽媽,笑到:“媽媽辛苦,一點小心意,媽媽不要見怪,喝杯茶罷。”
許媽媽“哎呦”一聲接過紅封,暗暗捏了一下,笑得更甜了,千恩萬謝地告辭出了沁園。
浣紗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輕輕歎了一聲,如箏抬頭瞄了她一眼,笑到:“怎的?不高興了?”
浣紗趕緊屈膝笑到:“不是的,小姐,奴婢隻是感歎,如今府裡和當初夫人在的時候比,這起子貪財的勢利小人可是越來越多了,弄得烏煙瘴氣的……”
如箏看了看門口,冷笑到:“貪財還是好的,我就怕她們前倨後恭,明著嘴裡抹蜜,暗地裡捅人刀子。”
浣紗點點頭,又笑到:“不過任她們怎麼靈精小鬼兒,也翻不出小姐的天去!”
如箏笑著抬頭看看她:“小鬼兒怕我,你說我是閻王麼?”
浣紗急得一拍手:“哎呀小姐也不忌諱,呸呸呸,都是我,好好的提什麼小鬼……”
如箏笑著拍拍她手,自端了茶吃著,歎到:“如今最關鍵的,還是要探一探這雲錦軒到底什麼來路,是不是薛家的鋪子……可是若要表哥去探,又太明顯了,難免她們會注意……”
浣紗見如箏發愁,猶疑著開口說道:“小姐,本來這些事奴婢不該插嘴的……”
如箏抬頭看看她,笑到:“無妨,你說。”
浣紗這才點點頭到:“奴婢覺得,小姐如今能用的人不多,不如考慮一下李掌櫃,您不也說鋪子裡這月的賬目好了很多,他是個能人麼?而且奴婢想著,雖然他現在脫了籍,但畢竟還是小姐和表少爺聘請的掌櫃,家境又貧寒,不得不仰仗小姐存身,應該可靠。”
如箏想了想,笑到:“你說的有理,而且他年輕又是生麵孔,反倒不會惹人注意……”她抬頭看看浣紗,讚許地笑著:“你如今是愈發靈慧了,真是你小姐我的好丫頭,放心,將來我必給你安排個好出路……”
浣紗扭捏著哼了一聲:“小姐,奴婢這是好心給您出主意,小姐卻來打趣我!”又蹲下,小聲在如箏耳畔說道:“奴婢隻想將來能隨小姐到夫家,給小姐當一個管事媽媽,哪怕是辦事婆子也好,一輩子不離開小姐……”說完她臉一紅,轉身朝院裡走去,留下如箏在屋裡笑得開心。
門口待月戰戰兢兢地端著茶水,迅速晃到屋角躲好,看到浣紗紅著臉走出來,她也顧不得換茶,頹喪地把托盤放在一邊,回到房裡一頭倒在床上。
剛剛她是親耳聽到了自家小姐許了浣紗要給她好出路,又看到浣紗臉色紅紅的從屋裡跑出來,浣紗後麵小聲說的話,她卻沒有聽見。
她不禁又想起了如嫿說的那番話,對比了今日小姐的話,浣紗的反應,讓她更加篤定了小姐想要打壓自己,抬舉浣紗的心思,不禁悲從中來,抓著枕頭暗自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