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纖點點頭,起身拉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還說不上心,飯都沒吃完就著急去看了……”
如箏臉一紅無奈地笑到:“尉遲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淵世兄是為我才受的傷,我心裡過意不去。”
尉遲纖聽她這麼說,回頭疑惑的看著她:“你說什麼,他是為你才受的傷?”她一改剛才的溫和,語氣嚴厲,神色凜冽,看的如箏心裡一顫,卻又心道:世兄是她疼愛的師弟,人家遷怒於我也是應當的……當下正色福身:“正是,那黑衣刺客本是衝我來的,子淵世兄是為了救我才被他所傷……”說完也不起身,等著尉遲纖的責備。
誰知尉遲纖卻一手拉起她笑到:“快彆這樣,我剛剛嚇到你了吧……”她輕輕拍拍她肩膀:“沒事,沒人會怪你,我隻是奇怪,迴夢樓可是從不……”她凝眉,又笑著搖搖頭:“算了,和你說也沒用,反正小淵子肯定自有計較的,咱們先去看他。”
如箏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再接著問,點頭隨她走了。
行至一個竹林掩映下十分清雅的院落,尉遲纖拉著如箏走了進去,卻在門口遇到了剛剛提著藥箱出來的趙信陵。
“夫君……”尉遲纖走上前挽住他:“怎樣了?我和箏兒妹子來看看小淵子。”
趙信陵搖搖頭歎道:“以前看他和你插科打諢,還以為是個油滑公子哥兒,現在看看,他還算可以。”
尉遲纖揚起一個笑臉:“那是,我師弟嘛自然……夫君你什麼意思?”
趙信陵看著尉遲纖,寵溺的笑了一下,笑容雖然隻是一瞬,卻讓如箏心裡一驚,她從沒見過一個人,笑與不笑間會給人帶來如此不同的感覺,自見到趙信陵他便一直板著臉,氣質凜冽地讓人多看一眼都害怕,如今對著尉遲纖露出笑容,卻讓人感到如沐春風,才發現他容貌俊逸清雅,竟然是個不輸蘇百川的美男子。
如箏被他的笑驚到,瞬間轉過一點心思,卻無心太注意他夫妻二人之間的情意流轉,凝神聽著他後麵的話。
“他中的暗器,是迴夢樓的百轉千回刀,說來也是造孽,這刀我聽說是上官鐸親自設計督造的……”他一言出口,尉遲纖也冷了臉色:“那刀呢?”
趙信陵搖搖頭一聲:“若是那刀還在,恐怕他現在已經死了。”他說的直白,如箏心裡一陣害怕,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
尉遲纖趕緊上來攙住她,向著趙信陵嗔道:“夫君,你說話也不看場合,看你把箏兒妹子嚇得!”
如箏卻勉強笑笑,謝了尉遲纖的好意,又轉向趙信陵:“趙大俠,我無妨的,請你繼續說。”
趙信陵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目光中現出一絲讚許,聲音也柔和了三分:“這暗器上有放血的槽口,最陰毒的是還塗了活血的藥物,因為不是毒,一般人不會注意,如果不是他發現的早,把刀拔了止了血,情況就凶險了。”他沉吟著:“不過,這刀還有另一重狠毒之處,刀背上有六七條倒鉤,一旦刺入身體便會勾住血肉,他這樣沒人幫忙硬生生地□,沒當場痛暈就不錯了,居然還能趕著車走到山莊,沒事人似的和我們說那麼久的話……也算的上英雄好漢了。”
如箏看他讚許地點點頭,自己卻沒心思想什麼英雄好漢的事情,滿心都是酸楚撕痛,酸意漸漸湧上眼眶,她轉過頭去,無聲的哭著,尉遲纖責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心道男人都是冷血冷情,就不能說委婉點!又趕緊上前,想要掏絹帕給如箏拭淚,卻想起自己從不帶那東西,一時無措便拽了緋紅的袖子胡亂給她擦了擦:“箏兒莫哭,小淵子現下已經無事了,咱進去看看他,你這樣哭著,他也不放心啊,啊,彆哭了……”
如箏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勉強止住淚,點了點頭,旁邊趙信陵卻說:“你們還是先彆去了,他流血太多,虛火上升,有點發熱,我給他吃了涼血寧神的藥,現下已經睡熟了,你們若要看他,還是晚間再來吧。”
尉遲纖看看如箏,如箏咬咬牙說到:“尉遲姐姐,我還是想看看世兄,就看一眼無妨的吧?”
尉遲纖抬眼看看趙信陵,趙信陵點頭到:“看一下自然無事,我先去熬藥,你們看了記得帶上門。”
如箏點了點頭,又謝過了他,拉著尉遲纖走進了屋內。
一進屋,一陣淡淡的藥香牽著她走進裡間,當看到床榻上躺著那人時,如箏剛剛忍回的淚又差點落下,以前看到他,總覺得他變了很多,變得豁達,風趣,強大,漸漸的前世的陰影也模糊了,如今再看病榻上的他,隱隱的又和前世的記憶慢慢重合,她才發覺,他還是那樣的清瘦,蒼白,也還是那樣不顧安危的幫助自己,看著他睡夢中還微微皺起的眉頭,想著他在那樣重傷又痛苦的時候還念著說笑寬慰自己,如箏的心又擰了起來。
尉遲纖看著如箏癡癡的目光,心裡一陣唏噓,不禁感歎她們這些世家女子諸多顧慮,哭笑愛恨都由不得自己,剛要出言解勸,便見蘇有容歎了口氣,開口輕聲喚道:“如箏……”
如箏見他開口喚自己,又驚又喜,忙俯□:“是,世兄,我在。”
蘇有容也不睜眼,隻是聲音又大了些:“快跑!”
如箏愣了愣,才明白他居然在睡夢中還顧及著自己的安危,再也忍不住,掩麵跑了出去,尉遲纖長歎一聲追著她出了門。
如箏跑出不遠便停了下來,看著身後匆匆追過來的尉遲纖,歉疚地笑笑:“尉遲姐姐,我失態了,對不住!”
尉遲纖搖搖頭歎道:“哎,看你們活的真累……”
如箏苦笑到:“姐姐俠骨柔情,瀟灑快意,小妹比不上的。”
尉遲纖憐愛的笑笑:“我告訴你個捷徑,你若也想要瀟灑快意,便嫁給我師弟,保你不後悔。”
如箏見她繞來繞去又繞到這話題,無奈地歎了口氣:“姐姐,我對世兄真的是隻有感激之情。”
尉遲纖笑著搖搖頭:“罷了,什麼之情都好,隨我再去洗洗臉吧。”說著,拖如箏回了自己的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