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又是一陣笑:“哼哼,我什麼時候自詡端方君子了,端方君子是我兄長,你卻又不喜歡~~”
如箏手忙腳亂地整理好了衣服,下床跪在窗前的貴妃榻上打開了窗,往外一看,便對上了蘇有容壞笑著的一張臉,她心裡驀地閃過淩朔風說過的那句“蘇狐狸”,這樣一襲黑衣,夜半時分摸到人家窗下偷笑,不就像個修行千年的狐妖一般麼?邪魅又……動人。
她低頭,壓下自己的胡思亂想,低聲說道:“不知世兄夤夜到訪,有何貴乾?”
對麵人略沉了沉,聲音也是一肅:“世妹……愚兄此來,雖唐突了些,卻是實實在在是來——道歉的。”
如箏聽他這麼說,忍不住抬頭看著他:“道歉?世兄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蘇有容輕輕歎了一聲,眼睛盯著窗欞:“今日於宮宴上,我未與你商量便自作主張,向聖上求了賜婚的旨意……”。
如箏心裡一暖,剛要告訴她自己的決心和對他的歉意,卻不料蘇有容接著開口說道:
“箏兒,並非是我出爾反爾,此間是有內情的……”他咬咬牙:“宮宴前,恭王殿下告訴我,太子爺不知聽了誰的挑唆,似乎是籌劃著要在此次宮宴上將你求去做妾侍,我一時情急,才臨場變通求了婚旨,情急之下未曾征得你的同意……你莫怪我。”
如箏聽他這麼說,才知道原來太子覬覦自己之事,他也已經知曉了,當下心中又羞又恨,臉色便白了白,心裡糾結著要如何開口解釋才能讓他不要誤會,一時間便走了神。
蘇有容見她臉色變了,心裡一片淒涼,想想今日自己來意,又狠了狠心,強壓下心頭的一絲不舍:“不過……你也不要著急,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萬全之策,能夠解你如今的困局。”
如箏正自糾結如何向他解釋太子之事,突然聽他這麼說,兀自回不過神:“解困局?”她不明白他話裡的“困局”究竟是什麼。
“嗯!”蘇有容淺笑著點點頭:“我有一個妙計,能讓你不必嫁給我,世妹你……靜待佳音吧!”說著便退後一步,麵目漸漸隱在月色之中,如箏卻清晰地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決絕,心中突然閃出一陣不祥的預感,卻見他微微蹲□,下一瞬卻突然從自己眼前消失,如箏趕緊舉目四顧,卻見旁邊女牆上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閃,卻是幾個起縱便去的遠了。
如箏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閨中行止,女兒矜持,放聲喊道:“子淵哥哥,留步,小妹有話說!”
她聲音雖大,卻無奈那人行跡杳渺,早已無蹤可尋。
她一聲呼喝沒有喚回蘇有容,倒是將浣紗和夏魚唬得幾步奔入屋內,如箏回頭拉住浣紗,驚慌失措地說道:“浣紗,快叫奶娘,開角門,叫張叔去追,把他追回來!”
浣紗見她花容失色,心裡大駭,一邊叫夏魚快去叫崔媽媽,一邊扶著她坐在貴妃榻上,又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小姐,怎麼了這是,您是魘著了麼?”
如箏愣愣的看著浣紗,腦中滿滿的都是蘇有容臨彆時的那個眼神,她無法想象,他那樣一個身不由己的庶子,怎麼才能抗拒皇上禦口欽賜的婚事,思前想後,心底依然是一片慌亂心痛,忍不住責備自己一念之差,不知要釀成怎樣的苦果。
此時,崔媽媽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如箏心神不寧,淚流滿麵的樣子,嚇得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看著眼前奶娘慈愛關切的麵容,如箏終於忍不住,將事情全盤托出,崔媽媽聽了也是心裡一驚,略思忖了一陣,沉聲說道:“小姐,您也不必太慌亂,不管三少打的是什麼主意,現下深更半夜的,他也是無法行事,小姐此時也不要聲張,明日一早便修書一封,咱們頂著門送到國公府給三少,小姐陳明心跡,想來誤會也可消除,如今小姐若真是鬨開來,追不上三公子不說,恐怕也於你二人清譽有損。”
她一番話,讓如箏慌亂的心略安定了下來,當下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寫,明日一早便送過去!”當下心裡又一驚,突然想到前世蘇有容那一封絕筆信,不禁越想越怕:“奶娘……我屢屢拒他,他會不會……”
崔媽媽愣了愣,突然明白了她擔心的是什麼,當下笑到:“小姐,你怎麼會想到那裡去,三公子豁達果決,哪會那麼容易想不開……”
如箏抬頭看看崔媽媽,也不由得暗笑自己關心則亂,事到臨頭,她一心想的都是前世之事,卻忘了今生的他已經變了太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驕傲又脆弱的庶子了,當下定了神,吩咐浣紗磨墨,提筆寫了長長的一封信,不僅向他直陳自己被太子糾纏之事,也終於定下心,向他表明了心跡,直言願意與他成就姻緣。
寫完了信,如箏又細細看了一遍,小心地封了,又工整地寫了信封,命浣紗明日早早送去,做完這一切,如箏還是不放心,在屋裡惶惶然了很久,直到五更天上,才在崔媽媽勸解下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