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詩回頭瞄了她一眼:“熱鬨自然是熱鬨的,妹妹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宮宴了,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如嫿卻並不把如詩警告的話放在心上,她還記著如意莊那一筆賬呢,如今好容易找到冷刺如箏的機會,又豈會輕輕放過:
“二姐,昨日聖上說咱們的婚事,是大盛朝的一段佳話呢,妹妹想著,到了成親那日,咱們姐妹一先一後坐了花轎出門的時候,恐怕真的是盛況空前吧……”她刻意把“一先一後”說的很重,四人都聽出她意在諷刺如箏要晚於她出嫁,到了國公府身份地位也要低於她。
她說的得意,如箏卻並未生氣,隻是淡淡笑到:“盛況空前……不過是熱鬨些罷了,妹妹怕是對親事太憧憬了,但說話也要注意分寸,公主下降才能稱為‘盛況空前’妹妹在家裡說笑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府去,被人笑言語輕狂,可就有損閨譽了,妹妹切記!”
如嫿被她一番教訓憋得難受,剛要出言譏諷,卻見慈園已經近在眼前,隻得生生把話吞下,隨著姐妹們進了堂屋。
一進門,便見三位夫人都在,如文也正在老太君旁邊榻上陪她說笑著,如箏冷眼看看薛氏身邊端坐著的如棋,不由得心中好笑:原來如嫿竟然為了諷刺自己,特特落在後麵,沒有陪自家母親一起來慈園。
如箏隨如詩上前給老太君並三位夫人請了安,老太君笑著讓她們坐下,說到:
“昨兒宮宴,咱家倒是出了兩樁喜事……”說著,她看看如箏,見她臉上並無尷尬不悅,心中已經知道她是想開了,便笑著轉向三位夫人:“聖上禦口欽賜婚事,本就是極為榮耀了,咱們侯府姊妹倆雙雙被賜婚,更是皇恩浩蕩,雖然聖上的旨意是婚期自訂,但也不好太拖延了,再過幾個月,如嫿也要及笄了,婚事也該好好籌謀起來,況且……”她看看宋氏,又看看薛氏:“詩兒是大姐,親事也不能比妹妹們晚,箏兒和嫿兒之間又夾著個棋兒,阿憫,采茵,你們兩個也要多上上心才是……”
老太君話音未落,如詩和如棋便臉紅紅的起身躲了出去,連帶著如箏如嫿也要起身,老太君一陣笑,讓燈影去把她倆叫進來,又對著如箏二人笑到:“羞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本是好事,又是在家下,祖母還說不得了?!”見她二人紅著臉坐了,如詩和如棋也羞答答地走了進來,老太君便也不多說,笑著又和幾位夫人商議起過年的事宜來。
說笑一陣,大家便紛紛告辭,老太君頷首讓她們各自去忙,單單留下如箏。
待眾人出了慈園,老太君拉著如箏在自己身邊坐下,笑到:“囡囡,想清楚了?”
如箏紅著臉點點頭:“是,祖母,孫女兒想清楚了,孫女兒嫁。”
老太君笑著一合掌:“這就對了,囡囡,雖那蘇家老三是庶子,祖母也定然不會讓你在婚事上受了太大委屈去!你放心……你母親打的什麼主意,我也是知道的,定然不會讓她如意,昨兒聽你說了你和那孩子之間的事情,祖母倒覺得他是個有心路,知道疼人的……祖母想,你的婚事,雖然不如如嫿體麵,但大略婚後,是要比她得意的,我囡囡彆難過。”
如箏聽了自家祖母的話,心裡一暖,當下笑到:“祖母,我不難過,有祖母疼我,彆的都無妨……三世兄……他很好。”再往下她便說不下去了,羞得滿臉通紅。
老太君見她一副小女兒態,嗬嗬笑了一陣,又拉著她細細叮囑一番,便放她回了沁園。
如箏剛一進沁園院門,便見浣紗急匆匆迎了出來,她眉毛一挑,浣紗就略帶緊張地笑了笑:“小姐放心,送到了……隻是……”如箏心裡一定,伸手止住她下麵的話,拉她進了裡間,關上門才問道:
“隻是如何?”
浣紗福了福:“隻是三公子不在,門房上的小廝說是一早起來去城郊跑馬了,奴婢又問上次見過的墨香,說是也跟著去了,奴婢無奈隻得將信交給門房……他們說是定會送到三公子手上的。”
如箏聽了她的話,略思忖了一下,勉強笑到:“無妨,國公府下人辦事一向嚴謹,不會出什麼大錯的……”轉念一想又沉了麵色:“一大早出城跑馬……他……”
她心裡一緊,又趕緊搖頭晃掉自己腦子裡闖進來的種種不祥猜測,勉強定下神,等著蘇有容的回信。
時間,就在這樣焦心的等待中過去,到了晚間,如箏依然沒有等來蘇有容的回信,又讓人到門房上打聽,也說是沒有信送進來,倒是也沒聽說盛京世家出了什麼大事。
浣紗來回了如箏,如箏聽說是無事,才稍微放下心,轉念一想,心裡又是一陣憂:“浣紗……你說,世兄他會不會是生我的氣,不願再理我了?”
浣紗看著自家小姐患得患失的樣子,笑著安慰到:“小姐,怎麼會呢,三公子那麼在意小姐,得了小姐的信,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埋怨小姐,奴婢想,定是他有什麼事情絆住了,還沒來得及給您回信吧……”
如箏點點頭,略按了按心裡的憂慮,吩咐浣紗熄了燈燭,卻是好久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