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略沉了沉,才把國子監毒蛇和圍場驚馬之事和老太君細細說了,又到:“那被下毒的馬胃,如今是大表哥在保管著,毒蛇之事,雖然害人的浪蕩子弟已經不治,但他的家人卻願意指認聯絡之人,孫女兒當初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家裡的人要謀害柏兒,又苦無證據,便壓了這些事,如今看來,竟然是……請祖母做主!”說完,便伏在崔媽媽懷裡抽泣起來。
聽完她這番話,老太君目光如利劍一般掃向薛氏,如果說林侯的軟肋是錢財,那麼老太君的軟肋毋庸置疑便是子嗣,林府本來就人丁單薄,如今老太君又知道了薛氏曾經多次謀害林侯的嫡長子,怎能不氣,當即便派了韓嬤嬤並崔媽媽去提人證,一番審問指正之下,那浪蕩子弟的家人認出了虞媽媽之子便是教唆放蛇之人,管理馬房的管事也抗不過板子,招了奉虞媽媽之命給馬草下毒之事。
老太君氣急反笑,對著薛氏喝道:“好,夫人端的好手段!”又一指地上麵如死灰的虞媽媽:“把這個老賤婢給我拖出去打!”
如箏聽她說打,而不說問,便知道老太君已經認定這些事情都是薛氏授意虞媽媽所為,這才真的放下心來,自躺在貴妃榻上緩著。
葉濟世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她脈搏,對老太君到:“老夫人,下官以為二小姐不宜再動怒,還是先服下解藥才是。”
老太君頷首到:“葉太醫說的是,老身倒是疏忽了,便請太醫趕緊給箏兒施治吧。”說著便令人扶了如箏進去,葉濟世趕緊打開藥包取出一部分藥粉,令人拿溫水給如箏服下。
老太君哼了一聲,對林侯到:“定遠侯,這是你自己苦苦求來千萬寵愛的正房夫人,如今被揭出做下此等聳人聽聞的惡行,你自斟酌吧!”
林侯看著地上跪著的薛氏,第一次露出了厭惡的目光,薛氏卻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上前抱住他腿:“侯爺,侯爺您不念咱們十幾年夫妻情分,也念一念嫿兒和楠兒吧,我畢竟是他們的母親啊侯爺!”
看著她妝容淩亂的樣子,林侯心裡又升起一絲惻隱,老太君見他目光發直,又冷笑了一聲:“承恩,你竟然還在猶豫,即便你不念枉死的阿衡,不念差點被害死的子嗣,難道也不想想自己如何被她賺的團團轉?”她伸手一指薛氏:“這樣蛇蠍心腸的惡婦,你居然還要留她,留她殺光你的子嗣,再來殺你我麼?,!”
林侯聽老太君這麼說,才豁然一醒,一腳踹開薛氏:“母親說的是。”還未待他開口,門外突然闖進一人撲倒薛氏身上哭喊道:“父親,娘親犯了什麼錯,您為何要如此待她?!”卻是如嫿聽到動靜驚醒,此時趕到了沁園。
薛氏一見女兒來了,又是一陣痛哭,看的林侯不勝其煩,當下言到:“薛氏喪德敗行,不配做你們的母親,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他揮了揮手,便有丫鬟婆子來拉如嫿,誰知如嫿竟然瘋了似的跳起身:
“父親,您彆被人騙了,母親她何時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誣陷!”她環顧四周,一眼看到裡間病床上的如箏,便幾步跳進去:“林如箏,你這個小賤人,定是你構陷我娘親,我要殺了你!”
見她伸手就要撲向如箏,旁邊守著的浣紗等人趕緊上前去攔,外間老太君大喝到:“如嫿,你反了麼?瘋了麼?來人給我把四小姐拉開!”
幾個壯碩的丫鬟婆子趕緊上前將如嫿拉回堂屋,老太君沉著臉說道:“你母親的確犯下了不赦的大罪,已經沒有資格做侯府的主母和你們的母親了,不過她畢竟是你的親娘,你今日失態,我可以饒你一次,但絕沒有第二次,若你還想做這侯府的小姐,還想要你的親事,便給我滾回靜園閉門思過,你若再吼一聲,看我不著人把你也關起來!”
老太君一番話,驚得如嫿瞪大了眼睛,她回頭看看薛氏,嘶喊了一聲“母親!”便兩眼泛白,昏了過去,老太君冷笑一聲,也不管她是真昏還是裝昏,令人將她背了下去,薛氏衝門口爬了幾步,高喊著如嫿,又喊如楠。
老太君怒道:“賤人,事到如今你還有臉叫孩子們的名字,好好的哥兒姐兒都被你帶壞了!”說著又轉向韓嬤嬤:“帶人到靜園,把楠兒抱到我院子裡!”
韓嬤嬤自領命帶人下去,老太君又轉向林侯:“究竟怎麼辦,侯爺拿個主意出來吧。”
林侯蒼白著麵色起身跪下,滿屋子的人也跟著跪了一地:
“回母親,此番禍事,都是兒子識人不清以致引狼入室,兒子如今方寸已亂,薛氏之事便全憑母親做主吧!”
老太君點了點頭,又將他扶起:“不錯,拿得起放得下方稱得上大丈夫,你也乏了,自去歇著吧,我定幫你把後院調理好便是了。”
林侯點了點頭,拱手說了一句:“兒子不孝,有勞母親了!”便再也不看薛氏一眼,大步出了沁園。
此時外麵粗使的婆子進來報,虞氏熬不過板子已然氣絕,老太君冷哼到:“報個急病暴斃,拉到化人場去!”竟是連個全屍都不給了,直驚得薛氏喉嚨裡“喀喀”響著,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
老太君也不正眼看她,自對著滿屋子人沉聲說到:“靜園薛氏,身染惡疾,不宜再現於人前,自今日起搬入汀幽小築養病,貴妾徐氏了,係出名門,純良靈慧,教導三少爺、五小姐有功,即日起理後院事,協助長房三房共管闔府庶務。”
一旁便有管事媽媽上前來低聲問到:“稟老太君,汀幽小築如今挖出來那些……如何處置?”
老太君看著地上薛氏,隻間她木然的神色裡也閃過了一絲懼意,當下笑到:“讓羅氏去將她兒子辨認出來,賞棺木厚葬,其餘絕戶的,便淺淺埋了,自留著跟侯夫人作伴吧!”她起身,蟒頭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回響:“自今日起,汀幽小築鎖院,永不再開!”
薛氏不聲不響地被幾個婆子拖了下去,昔日不可一世的侯夫人留在眾人耳中最後的聲音,隻是翠玉鐲子不停磕在地上發出的,輕微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