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味深長地笑笑:“你這樣不吃不喝,成日裡作踐自己的身體,也是不會有人看到有人憐惜的,如今這汀幽小築,祖母已經全交給了徐姨娘打理,她心慈,如今這闔府上下都得了她的好處,唯有你……想來是不會得她一分憐憫的。”
聽了她的話,薛氏目色一冷,伏在床上咳喘了幾聲:“那個賤人!”
“不過……”如箏又笑到:“夫人若是不將養,拚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她笑著搖搖頭:“隻是夫人一死,就可憐了我們姐妹,要為你守孝三年了!如今這嫁妝都備好了,卻要紅妝改素服……”
浣紗何等靈秀,聽她這麼說,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笑到:“小姐不必擔心,三公子對您一往情深,想必是願意等上三年的,隻是四小姐……倒是可憐了,蘇二公子之前便有意退親,若是真的……還不定又要掀起什麼風浪呢!”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歎了一聲。
如箏回頭笑著看了她一眼,又轉向薛氏,掩口驚到:“是啊,夫人,我還忘了這一宗,其他書友正在看:!想必國公府世家魁首,也是不願意我們帶著熱孝進門的呢……所以說,夫人你還是要好好將養啊!”她低頭看看臉色鐵青的薛氏:“夫人,您說呢?”
薛氏氣的呴喘了幾聲,才咬牙切齒地說到:“林如箏,我便是化作厲鬼,也決不會放過你!”
聽了她的話,如箏卻沒有半絲懼意,反而嫣然一笑:“薛采茵,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今日之苦,全是宿日積累的陰毒報應,怪不得彆人,將來到了陰曹地府,也不過是個上刀山,浸血池的惡魂罷了!你若敢來,我便也敢打你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她便丟下臉色灰敗下來的薛氏,帶著浣紗雪纓出了汀幽小築。
晚間,自荷香小築傳來徐氏的口訊,說是幽禁中的薛氏終於肯吃飯了,送進去的吃食總是乾乾淨淨地出來,也不再嘶吼打鬨。如箏笑著點點頭,傳信的小丫頭又到:
“二小姐,我們姨娘讓我謝謝您的點撥,也謝謝您幫著勸夫人,還讓我告訴二小姐,如今夫人可安靜了,便如木人一般,想是……能撐幾日的。”
如箏笑笑,也不多說,自賞了她讓她回去,自己走到崔氏靈前拈了一炷香祝禱著:
“母親,如今大仇得報,您也可以瞑目了,將來等薛采茵下了陰曹地府,母親在閻君座前,可不能再糊塗,定要將她的罪狀一一揭破,讓她下十八層地獄,受儘陰司酷刑才是!”她這樣說著,看香爐裡青煙繚繞,又落下了兩滴清淚:“母親,您……能聽到麼?”
如箏哀戚的心情在三五日之後終於被忙碌衝淡,出嫁前千頭萬緒的事情,雖然有老太君坐鎮,徐氏姨娘也是精心幫襯著,可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如箏親力親為,時間如流水般過,這一日總算是把出嫁的繡品都檢點好了,算算日子,竟然已經是臘月初五……
還有五日……
迷迷糊糊的一通忙,在回過神兒來,居然隻剩下五日了……
想到這一點,如箏像是猛地被誰推了一下,渾身都是一緊,愣住了,她想著自己重生以來的種種,又歎了一句“恍如隔世”。
重生以來,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如柏的命運還有丫鬟們的命運,似乎境況一直是越變越好,入冬以來,之前的種種籌謀積累總算是沒有白費,自己成功地給娘親報了大仇,她多少也有了些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可如今剛剛緩過一口氣,便又要麵對另一個陌生的環境……不,並非陌生,前世埋骨之地,怎會陌生呢……
想到這裡,她很奇怪的並沒有感到害怕,也許是和薛氏一番爭鬥讓她有了新的角度自省己身,也許是想到了蘇有容在自己娘親墳前許下的那個誓言,也許隻是想到自己此番再進入那黑漆大門,重院深宅,是為了嫁給那個人……
總之……她不再怕了。
新婚前一日,徐氏和老太君張羅著將兩個姑娘的嫁奩抬到了蘇府,如箏經了上輩子的事,便是一絲一毫都不敢大意,特地讓崔媽媽和浣紗壓著嫁妝去,叮囑了將那些不顯眼的首飾和中等的器物擺出來全鋪床之禮,生怕什麼東西招了人的眼,惹得崔媽媽笑著歎到:“人家鋪床都是越貴重的越露在外麵,咱家小姐倒是韜光養晦慣了,連這樁都要弄得簡素。”如箏卻隻是笑,又再三叮囑了,心裡卻掠過一絲酸楚。
臘月初九晚上,如箏聽崔媽媽說了明日的安排,終於放心點頭睡去,入了十一月,為避嫌,兩家小輩就沒有再見過麵了,就連老太君的壽宴,也隻是廖氏帶著蘇芷蘭過來賀了賀,隻是短短一個月,如箏卻覺得真如隔了三秋一般,入骨的思念時不時便會湧上心頭,想想明日就要嫁過去,日日和他在一起,卻又覺得恍如夢幻。
本以為要輾轉一會兒的,卻沒想許是連日的疲憊襲上,她早早就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