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如何不知她此時的心酸,當下輕歎著把她摟在懷裡:“箏兒,我知道你心酸,害怕,不過我是個軍人,是軍人就要保衛疆土,更何況此次作戰不僅關係著大盛軍民的安危,更關係著國本之事,我不能……”
如箏在他懷裡輕輕點頭:“子淵,我懂的,我都懂,況且,還不一定會打起來,咱們不想了。”說完她抬頭看著他,生怕他再說出什麼。
蘇有容低頭看著如箏,也知道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卻也不忍心打破她心裡這一點祈望,當下笑到:“是,你說的對,不定還是咱們在這裡杞人憂天呢。”他笑著攬住她的腰:“不想了,今兒也累了一天,早歇了吧。”
自那日起,夫妻二人便再也沒有提過此事,言談中也儘量避免談到軍務政事,可事情不是不想不說,便真的不會發生的。
自冬至日過後,蘇有容在南大營的事務就日漸繁忙,晚間回來的也越來越晚,如箏憐惜他辛苦,幾次力勸他不要回來太勤,蘇有容卻隻是一笑而過,說的急了還會假嗔如箏不要自己了,弄得如箏又好笑,又甜蜜。
可約莫半月之後,終於有一天,墨香進了寒馥軒,告訴如箏蘇有容今日要宿在南大營,如箏笑著讓他下去歇了,卻對著桌子上的晚膳失了胃口,草草用了些便梳洗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一時心酸感歎。
自那日之後,蘇有容便開始每隔七八日才能回來一次,卻也是匆匆收拾些東西,和如箏說上幾句話就要走,很少能住上一宿流氓天尊續全文,好看的:。
剛進臘月,對北狄開戰的皇令終於頒下,如箏傷感了幾日,終也放下,此時她才明白蘇有容的苦心,若是自己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而他又不在身邊,自己還不定要多慌亂難過,而經過這段時間反複的思索,倒是好多了。
雖說沒有了震驚,可心疼和擔憂也還是有的,午後如箏就打點起手頭的東西,雖說聖旨上隻說是擇日出征,可如箏還是想早早便幫蘇有容打算起來。
她這裡正忙著,卻不想午後如嫿卻尋了來,所謂夜貓進宅,無事不來,如箏自然是知道她是為著何來,果然坐定之後,如嫿便笑著開了口:
“早間得了信兒,我就說要來向三弟妹賀上一賀的……”她掩口笑了一下:“此次出征北狄,南大營精銳儘數出動,我要來恭喜弟妹,三弟此番又可建功立業了……”
如箏看著如嫿滿臉的笑意,心中一陣無奈,又有些好笑,很奇怪的,卻沒有憤怒的感覺,也許大仇得報,她已經對前世之事沒有那樣在意,也許是心裡一直可憐她嫁的不得意,也許隻是覺得,再同她針鋒相對,不過是平白耗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罷了,這樣她得意洋洋地來示威,她也隻是輕輕一笑:
“多謝二嫂關心,夫君出征不是為了建功立業,而是食君之祿便要分君之憂,國家有難,他身為武將自然是義不容辭,不過還是借二嫂吉言了,希望夫君此番能殺敵報國,凱旋而歸。”
如嫿見自己的話被她這樣三兩句就歪了過去,心裡一陣氣惱,轉念一想,又笑了:“弟妹說的是,想來三弟武藝高強,那些北狄人也不是對手,不過你也莫大意了,我倒是聽聞北狄人一個個都是身高過丈,力大無窮,且精通騎射之術的,可不是那麼好對付。”
如箏抬頭看看如嫿,心裡暗笑,世上竟真有這般厚顏無恥,狗屁不通損人不利己的賤人,當下笑到:“二嫂卻是多慮了,前次東夷之戰二嫂也是這話,那東夷人不到半年便被趕下了海,可見二嫂不過是閨閣弱質,膽子小罷了,我還要為夫君準備行裝,就不留二嫂說話兒了,二嫂請便。”如嫿將她眼底的膩煩不忿當做了傷心,覺得目的達到,便笑著道了擾離開了。
看著如嫿的身影消失在寒馥軒門口,如箏反而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慢慢皺起了眉頭:北狄……彆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她記得,前世這一戰似乎還要晚了些,大盛都打的極為艱辛,不說哀鴻遍野,至少整個北方四道加上各邊城都是陷於戰火之中,更讓她心裡沒底的是,前世的蘇有容此時還是那個纖弱公子,根本和戰爭不沾邊,所以在如箏心裡,這場戰爭中她最拿不準的,偏偏就是自家夫君……的結局。
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詞,如箏隻覺得遍體生寒,趕緊叫秋雁上熱茶,暖暖地喝了兩杯,方才好些,便又著手收拾起衣衫雜物,想著忙碌些,也可以少想些。
第二日請安時,老太君似是明白她心裡的忐忑,破天荒留她說了好一會子的話兒,連老國公都給她簡要地說了說北狄的情形,雖然如箏知道二老定然是撿了寬心的話來安慰她,心裡卻也真的寧定多了。
午後,墨香又回來拿東西,如箏便令他將打點好的東西給蘇有容帶到了營裡,零零碎碎竟然裝了一車,幾日後再得了回話兒,卻是他的一張字條“我貼心的好夫人,為夫的是去打仗,不是搬家……”
如箏看著墨香書硯順便搬回的那一半被撿出來的零碎兒,心裡也是把自己責笑了一通,又仔細叮囑了他二人上心蘇有容的身體。
臘月初八,像是映著節氣似得下了薄薄的一層雪,因著朝廷要起戰事的因子,主院發了話兒來,今年年節要儉省,故而事情不多,廖氏也就自己攬下了,如箏立在門前,看著桂樹白白的一層,心裡數著日子,蘇有容竟然已經大半個月沒怎麼回家了。
雖有離愁,更多的卻是擔憂和心疼,若讓她選,她寧願他是外放做官,哪怕三年五載不歸呢,也強似這般,披甲執銳,頂風冒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