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抬眼看看她,王瑤剛動了一動,如箏便開口說到:“這樣不錯,我說兩句,你聽著…”
王瑤知道她是要打壓自己,刻意不讓自己起身,卻仗著自幼習武腰腿有力,便這麼福身聽著,如箏微笑著沉了一會兒,像是在想話兒似的:
“人都說王大人教女有方,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我看妹妹也是個知禮守禮的,我也不是什麼慳吝好妒的,這院子說是侯府,也不過就是這麼一畝三分地,規矩自是要守,卻也不必如你侍郎府一般那麼刻板,你我都年輕,我也不用你伺候什麼飲食起居了,你今後每日這個時候便來請安,咱們說會子話兒你就回去,若是喜歡呢,也可以陪我做做針線,賞花觀景什麼的,若是話不投機,我也不怪你,你自回你的淩霜閣呆著,隻一宗,我這院子裡不準嚼舌頭,說是非,不準不恭不敬,都要嚴守自己的本分…”
她抬起頭,看看王瑤頭上輕笑到:“這樣的步搖,便是我沒得誥封時也是不敢用的,你是貴妾,想來做姑娘時也是王大人的掌上明珠,在府裡用個金簪子,玉簪子什麼的我也不怪你,隻是這步搖,是官定命婦才能用的,若是被什麼人看見了,參劾了,我保不住你,侯爺也保不住你!”王瑤抬起頭,對上她略帶厲色的目光,心裡不服卻也無法,如箏又不緊不慢,閒七雜八的說了一大堆,才略沉了沉,對著王瑤一笑,王瑤自蹲的腿發麻腰發軟,還以為她要叫起,剛動了動,如箏卻又笑到:
“王氏你少年心性,輕狂些也是有的,我和侯爺早年也是一般,我便也不多說你什麼了,隻是…”她抬手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麵色便沉了下來:
“隻是身為夫君的妻妾,心裡第一宗就是要記掛著夫君的身體,若是為了爭寵使什麼手段,妨害了侯爺的身體,我可是不依的,這府裡老爺
少爺們日常進補都有定例,不用你額外操心,我不管你是好心辦了壞事還是什麼,一概都是不允的,今次我念你是自幼養在北邊兒稍欠開化之地的姑娘,所見風土民情與京師有所不同,行事難免會有差錯,便不深究了,不過既然入了侯府,就要守侯府的規矩,你那些北地烏七八糟的東西,回去都給我收拾乾淨了,要用香料也好,補品也罷,這府裡和西府藥食庫都有規矩和禁忌,午後我會讓我院子裡的管事媽媽向你說明,不懂可以問,若是自作主張用出了事情,莫怪我不留情麵!”她聲音不大,語氣也聽不出有多嚴厲,可王瑤看著她的表情,心裡卻沒來由地一顫,如箏又沉了沉,才歎了口氣:“罷了,我乏了,你回去歇著吧。”
王瑤聽了她這番話,心裡一陣驚訝,忍不住便猜測她是如何得知,若是蘇有容告訴他的…今早他從自己院子裡走的時候,居然還去了主院,就是特意告訴她此事?這樣的事情,他竟然一點
兒都不隱瞞地告訴了正室夫人!
但若不是他說的,是林如箏自己知道的…那便更加可怕,莫非她的眼目已經厲害到了這樣的程度麼?
她想的六神無主,蹲了這許久也實在是累了,渾忘了來時耀武揚威的初衷,匆匆起身便退出了堂屋,走的時候腳步多少還是有些踉蹌。
如箏雖然小勝一程,心裡卻並不痛快。
到了午後,蘇有容散值之後,兩院的眼睛就都看著,卻沒想到他卻是先去了西府,又到衛氏院子裡呆了小半個時辰,回了東府便又進了寒馥軒。
一進門,堂屋裡玩兒著的應祥和應禎就笑著走過去拽住了他的袍子角:“爹爹!”
蘇有容笑著應了,一手一個把他們抱在懷裡,一人臉頰上親了一下,舉著倆小團子四下看了看:“箏兒呢?”
夏魚上前行了個禮,接下了他手裡的應祥,
才笑到:“小姐給老太君繡了個珍珠的抹額,剛剛帶著環繡親自送過去了,怕是快回來了。”
蘇有容笑著拍了拍手裡的應禎:“是麼,我剛怕擾了祖母午歇,沒敢去呢,還不如直接去祖母那裡,同她一道回來。”說著將應禎遞給旁邊的乳母,便去裡間換了燕居的衣服,坐在堂屋裡等著如箏。
不多時,如箏回了寒馥軒,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景象,本以為自己心裡會彆扭,會酸楚,卻在看到他逗著孩子們的笑臉時便全化作了柔暖:
“夫君,今日回府到早。”
蘇有容抬頭看到如箏,笑著起身執起她手,神色裡卻帶了一絲鄭重:“你進來,我有話說。”
如箏不明就裡,看他表情心裡就是一“咯噔”,想著他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排揎王氏的事情生氣了?又暗笑自己多心。
蘇有容拉著她進了裡間,回手就帶上了房門,卻是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伏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一瞬間,如箏臉上的疑惑緊張就都化作春水般舒展開,唇角不自覺地就帶了個笑意:“嗯。”
蘇有容看她表情,心裡就是一暖,卻還是問了一句:“你信我麼?”
如箏抬頭,眼睛發亮:“信,隻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王瑤聽說蘇有容回了府,便興高采烈地打扮了起來,心裡想著昨夜自己同他那樣魚水和諧,他今日自然是還要過來的,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用藥,便將藥香收了,又換了衛氏賜下的首飾,身上的衣服卻是仔細選了又選,卻沒想到,蘇有容自西府回來,倒是直接去了寒馥軒。
王瑤愣愣地對著桌上的酒菜,心裡委屈又煩悶,一旁蕭嬤嬤看著她心疼,便上前勸到:“公主,您也彆氣,侯爺昨兒宿在了您這裡,今日自
然是要去應承夫人的,不然被人參劾了寵妾滅妻,不也是您的罪過了麼?”
王瑤抬頭看看蕭氏,又垂眸歎道:“嬤嬤,你說那個侯夫人林如箏同我,究竟誰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