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媳婦兒不一樣。百裡璉定定的看著葉璃,她是第一個,說他隻要上了戰場,無論輸贏都是英雄的人,也許也是唯一一個。
百裡璉一向任性慣了,他不想理那少女,索性用後腦勺對著她,他看著葉璃的眼神溫柔極了,像是凶惡的狼狗對著主人一樣,聲音都是輕輕的,“喜歡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送的是珠寶首飾。葉璃實在沒法對著一隻死人的耳朵說喜歡,但是看著那狗狗一樣的眼神,那一樣的麵孔,心還是不爭氣的軟了,小聲說了一句,“喜歡,夫君……很厲害。”
百裡璉的眼睛黑的發亮,配著他蒼白的臉色,居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他笑了笑,似乎想說什麼,身子卻晃了晃,倒在葉璃的身上,失去了意識。
葉璃手裡還握著那個裝了耳朵的盒子,她勉力想要把百裡璉扶起來,但是他倒的猝不及防,葉璃支撐不住,就要帶著他一起倒地,這時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後心,等她站定,才接過了昏迷的百裡璉。
葉璃抬起頭,見是個三四十歲男子,他相貌俊朗,一身鎧甲把他襯托的極為英武,看上去和百裡璉有五分相似。
“他受了點傷,進去再說。”百裡晉瞥了一眼穿著水紅裙褂的少女和一旁臉色不好的妻子,沒說什麼,淡淡道了一句。百裡璉的傷就是在和呼延大汗交手的時候傷到的,呼延大汗二十年前就是異族最為勇武的戰將,如今也不可小覷,百裡晉和他交手想要全身而退也不輕鬆,偏偏百裡璉初生牛犢不怕虎,拚著一刀紮進小腹,斬了呼延大汗半個腦袋,他原本一直把那半個腦袋藏著掖著,還專門去找了軍醫做防腐處理,百裡晉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後來回程路上才聽他扭扭捏捏說想送給媳婦兒當見麵禮,當時百裡晉差點沒把這個養了十九年的胎盤丟出主帥大營。
被他說了一通,他還以為百裡璉是想通了,誰知道是想通了一點,不送腦袋,改把腦袋上的耳朵割下來送了。
要不是這會兒胎盤還病怏怏的躺在他懷裡,百裡晉真恨不能把他的腦袋擰開,看看裡麵都裝了什麼。
百裡璉小腹的傷有些深,離腎臟隻有一線,在外傷方麵,軍醫比太醫要靠譜得多,這一路雖然舟車勞頓,傷口卻沒有惡化,還有了愈合的趨勢。
他會昏迷,是因為率軍入城時騎馬扯裂了傷口,活生生痛暈過去的。葉璃想起了百裡璉站在馬上朝她揮手的囧態,顯然百裡晉也想到了,再度深刻的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丟了孩子,養大了胎盤。李氏卻急了,她把百裡璉從小嬌寵到大,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虛弱的隻能躺在床上的樣子,連連道,“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百裡晉回府是帶了軍醫的,畢竟同行忌諱,那留著山羊胡子的老軍醫笑了笑,看向百裡晉,“既然是這樣,那老朽也不打攪了,元帥,夫人請便。”
百裡晉按了按額頭的青筋,瞥了一眼李氏,李氏頓時不說話了,隻是眼裡透露出焦急的意味,她是真的很擔心。
百裡晉歎了一口氣,說道,“夫人不得無禮,這是軍中的周老,救過我許多次性命。”
李氏道,“是我無狀,周老,不知我兒子他……”周老笑眯眯的說道,“少將軍的傷沒什麼大礙,再有一兩個月傷口就能長好,隻是這會兒天氣熱,傷口需要每日處理,老頭兒我老了,費心思的活兒做不成了,老朽待會兒教少夫人學會了就成,夫人放心就是。”
李氏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剛剛鬆了口氣,袖子就被侄女兒輕輕的拽了拽,她眼珠子一轉,笑容堆上了臉龐。
夫妻相處多年,李氏轉什麼心思百裡晉一眼就知道,瞥一眼目露焦急之色的少女,他微微的皺眉道,“芸兒怎麼也跟進來了,璉兒要處理傷口,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李氏急忙說道,“他們表兄表妹的一起玩鬨慣了,忽然一個躺在這裡,豈不心疼?”
百裡晉道,“芸兒十七了,傳出去不好聽。”這下兩個人的臉都有點不好起來,李芸兒並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她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大皇子娶親的時候原本是想考慮她的,但是那時她還沒有及笄,隻好換了一個族姐,等到她及笄,竟是看不上門當戶對的那些官家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