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已經很明顯。小薊和青刺,這兩味性狀極相似的藥材是在某次藥房補充藥材時就被弄反,以至於兩個藥匣中都是兩種藥材各半。這個過失,顯然出自藥房。而在這過程中是否因此出現過抓取錯誤就顯得很要緊了。正如嚴歌所說,眼下是運氣好碰上了一味不太要緊的藥方,但在大多數狀況下,兩種藥性完全相左的藥材,肯定會讓藥方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那藥房門生此時已是汗如雨下,卻又不敢絲毫怠慢靳齊的吩咐,匆匆找出藥房記錄藥材出入的藥薄,飛快翻看查閱後,卻稍微地鬆了一口氣。
“小薊和青刺,都在兩天前進行過補充,至今還沒有被用到過。”他把藥薄遞到靳齊麵前給他觀看。錯誤已經無法逃避,但是至少沒有因此釀出嚴重後果,第一次有人抓取這兩味藥材就被察覺有誤,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靳齊卻依然麵沉如水,仔細翻閱了一遍兩天的記錄後,抬頭,看向麵前忐忑不安的門生。
“你。還有這兩天四房輪值的所有人,全都離開藥膳房。”他忽然說道。
“師兄……”藥房門生呆住,臉上現出哀求的神色,可是隻叫了一聲稱呼,求輕發落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清楚這事不小,沒釀成嚴重後果隻可說僥幸。但要說罪魁,兩日上補充藥材搞反兩味藥材的家夥才該承擔最大負責,接下來輪值的弟子,也隻怪沒有細心發覺。但是這兩天沒人用到這兩味藥,自然也沒有弟子會去無端查看,失查,似乎也有情有可原。
隻是一想到這,這弟子頓時意識到那些弟子尚可說情有可原,他卻有著不折不扣的失察之職。他,可是剛剛抓取過這兩味藥材的,結果卻沒有發覺有異。如此處置,對其他人或者有些過重,對他,卻顯得並不為過,這討饒的話,頓時覺得自己是沒資格說的。
“這事暫且就這樣,你們離開了藥膳房也不要聲張。”靳齊說道。
“是。”那門生低著頭,如此說道。
“三位,也拜托了。”靳齊轉而又對路平、子牧還有嚴歌三人懇求道。
“明白的。”嚴歌笑了笑後答道。他清楚這樣的過失對於天權峰來說可謂相當丟臉,靳齊不願聲張的處置,自然是想維護天權峰的麵子。
子牧心下多少也領會了靳齊的意圖,點了點頭後,卻有些擔心的看向路平。他不知道路平直爽的性子,會不會理會這種作為掩飾的配合。結果路平好像也沒有他想得那麼不近人情,基本也是同步地點了點頭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再然後,靳齊親手取藥抓藥,重新配好了那個藥方。將藥包遞給路平時,頗有些不好意思:“讓三位見笑了。”
“人誰無過呢?我不也沒有及時察覺兩味藥材搞錯?靳齊師兄……”
嚴歌開口似要為那些門生求情,結果卻被靳齊伸手阻住他繼續向下說。
“你會搞錯,就是因為出於對藥房的信任,沒去特意理會。藥房要當得起這份信任,就不能容忍丁點過失,萬分之一的過失也不行。”他說著,末了又看向那門生,“我這樣處置,希望你也理解,這不僅僅是搞錯了一味藥材的問題。”
“我明白……”那門生語氣幾乎都有些哽咽了。天權峰上,觀星台、藥膳房,是兩個重要所在。當中觀星台上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差事可做,但是藥膳房,卻是為整個北鬥學院提供很多助力的一個重要部分。天權峰上能進藥膳房,那能收獲的好處以及身份上的優越自不必說。然而現在看來,這份收獲和優越,卻要建立在不容有失四個字上。
那門生最後整理了一遍四房的藥材後,向靳齊施禮,向嚴歌,甚至路平、子牧兩個新人致歉。論實力,他這能進天權峰藥膳房的弟子可也是三魄貫通的強者。在路平、子牧這等新人麵前,平日絕對優越感滿滿,可眼下這般田地,竟也隻能向兩個新人低頭認錯。再之後,他便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三位,我這還有事要處當,就暫不相陪了。”靳齊隨後又向路平他們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