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原以為這個突然向他發起偷襲的家夥,肯定是揣著某種明確的目的而來,結果竟然連他和子牧的意圖都不清楚,這是他所沒想到的。
他不由地抬眼又仔細打量了兩眼蹲在他麵前的這位。對方蒙著麵,顯然並不想暴露身份。不過蒙麵這種小手段對於修者來說著實有些幼稚。這都不需要什麼異能,衝之魄六重天的感知境就足以看清一層薄布背後的五官。至於開陽峰暗行使者的蒙麵,那是特殊材質所製,和一般破布不可同日而語。
路平並不太懂這些,眼下他用不了魄之力,自然也完全沒辦法看出那蒙麵後的真容,隻是這樣隻盯著對方的目光,卻引來對方的一陣不快。
“你這個眼神,我非常不喜歡。”對方說著,搭在路平左腿上傷口上的右手忽得用力,擠壓著路平的傷口。
然而他所期待的慘叫、掙紮,統統都沒有來,路平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不出啊小鬼,還是條硬漢?”對方說著,手上再度加力,然而路平依舊無動於衷,甚至低頭看了眼被捏到皮肉翻爛的傷口,卻還是沒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
疼嗎?
當然,如此作為形同傷口上撒鹽,自然是加倍的疼痛。路平的感覺並不遲鈍。
他隻為對方感到遺憾。逃離了組織三年,他對於疼痛的忍耐依舊不陌生。畢竟那是從他記事開始,幾乎每天都會伴隨著他的東西。他沒有死去,他以驚人的毅力一直忍受著各種各樣的痛苦。那時候的他,魄之力同樣被禁錮著;那時候的他,比起現在還要年幼;那時候的他,所經曆的疼痛比此時強逾百倍不止。
這點疼?
若不是形勢挺不樂觀,路平倒是有心笑一笑。
對方也在疑惑中停手了。能忍住痛苦,他不驚訝,但是像路平這樣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模樣,就讓他有些理解不能了。
“我折磨人的法子至少有一百種,有些是你完全無法想象的。”對方說道。
聽到如此說辭,路平差點就笑出來。
一百種?很多嗎?
自己忍受過的痛苦,花樣繁多到懶得去數。
“所以你最好還是老實點。”對方說這話的時候,路平都懶得看他了。
“看來我有必要讓你認識一下真正的痛苦。”對方說著,再抬手,這次卻不再是擠壓傷口這種粗淺的法子了。一股魄之力自對方指端射出,直鑽入路平的傷口,然後,他開始欣賞路平表情的變化。
路平微皺了皺眉。
這種痛苦,比起之前血肉之軀產生的疼痛確實要強出許多,確實是隻有修者才能製造出的傷害。
不過……這才對嘛!
這才是路平所熟悉的痛苦類型。組織拿他實驗,一直都是在魄之力方麵搞明堂,說實話像之前那樣皮肉上的硬傷,路平經受的反倒少些,正經是這種更可怕的,魄之力襲體、破壞,所創造出的各種傷痛他經曆得更多一些。
此時,也不外乎是這種類型。確實要更難受一些,確實不能再那樣雲淡風輕,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嘛。
路平臉上出現了幾分痛苦的神情,這是隨著那魄之力在他體內的衝襲,不由自主就牽動起來的。至於對那位對手,他依舊沒想去理會,他正在思考,此時裝個死什麼的,是不是能騙過對方。不過,好賴是個出現在北鬥學院的修者,這種粗淺的伎倆,怕是沒用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對方看到路平臉上痛苦的神情,冷哼了一句。再一抬手,那剛剛鑽入路平體內的魄之力,忽然仿佛活物一般就從原路退了回去。
“我問,你答。”對方再次重申他的規則。
“你們來夾雲穀做什麼?”還是這個問題。
路平也不想束手待斃,他一直都在努力地活下去,他還惦記著蘇唐,想著西凡、莫林、楚敏老師,想著郭有道的理想,想著摘風學院。
可是他此時真的完全沒有辦法使出魄之力,他不是沒有嘗試過。
於是他決定說一個謊,用這樣的方式去和對方周旋一下。
“呃,隨便轉轉。”路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