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一經發動,便沒有任何指令可以讓其停止。這本就是一個處理連七元解厄中樞都被侵入的最終手段,絕不會留任何餘地,絕不會給敵人停止它的機會。魄之力的掃蕩攻擊,會持續足足十四分鐘。
這樣的攻擊,連一秒都可帶來毀滅,而現在是十四分鐘,八百四十秒。
如驟雨,如密箭般的魄之力,傾斜而下。
霍英的眼前瞬間已是一片血霧,那是他的老師,玉衡院士李遙天的鮮血。
“老師!!!”霍英跪倒在地。青色的火焰在他的頭頂上空跳動著,消失的儘頭包裹在他的身遭。結界之內,困獸之中,這是唯一的一片狹小淨土,老師卻將其施展給了他。
明明他的身體即使活下來也可能支撐不了太久。
明明老師活下來的話會對學院更有幫助。
可老師卻根本沒去考慮這麼多,沒去權衡這當中的利弊。
因為老師是玉衡院士。
因為玉衡門人就是要保護學院為己任。
而自己恰巧就在老師的身邊,需要保護。
於是老師就這樣做出了一個看起來相當短視的決定。
因為自己的老師絕不會放棄眼前的學生。
因為自己的老師就是這麼一個認真到頑固的人啊!
“老師……”霍英抬不起頭,他根本無法看著老師就這樣消亡在困獸之中。他的眼中含著淚,雙手的指甲早已緊緊嵌入肉中,鮮血從指縫中流淌出。
是悲,是痛。
種種難過、心酸、懊惱、憤恨,最終凝聚成了一個名字。
陳楚!
不管這是真名還是假名,霍英牢牢記住了這個人。
不管他會跑到天涯還是海角,自己一定會抓到他。
“陳楚!!!!”一聲呐喊。在這困獸之中,聲音竟也被瞬間擊碎。而在霍英心中,這個名字,這個人,也在被狠狠粉碎著。
中樞結界外。
“大師兄。”一位李遙天門生來到了陳楚身邊。
陳楚右肩的血已止住,看起來正在閉目養神,其實心裡也正在盤算著眼下的局麵。聽到這一聲喊,睜眼,看向來人。
“困獸已經發動。”門生說道。
陳楚點了點頭,望向那孤峰。沒有人可以從困獸的掃蕩中活下去,逃下來。做到這一步,總算是萬無一失了。
他站起身,看到身邊同門擔憂的眼神,擠了個勉強的笑容:“我沒事。”
“七元解厄大定製,隻能靠師兄來主持了。”那同門說道。
誰知陳楚聽了這話,笑容更加淒苦起來。
“七元解厄大定製……已經被破壞了。”他說。
“什麼?”那同門頓時大驚,七元解厄大定製竟然被破壞,這意味著什麼?
“不要聲張。”陳楚眼中閃過一絲嚴厲,狠狠地製止了這同門的驚呼。
“是……是靳齊嗎?”同門也意識到這會引起多大的騷亂,連忙壓低了音量。
“是他,可恨我趕到的遲了些,現在我得去找院士們,看看大定製是不是還有修補的可能。”陳楚說著,抬起他所剩的左臂,拍了拍同門的肩:“這邊就先交給你了,大定製雖然暫無法發動,但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守護好它。”
“我明白。”同門點頭。
“等我回來。”
“是。”
陳楚離開了。
對他而言,繼續在玉衡峰逗留已無意義。李遙天和霍英都被誅殺,再無人可以發動七元解厄大定製,他們在玉衡峰十四年的蟄伏,算是徹底水到渠成。隻是可惜了自己這條手臂。
靳齊……
雖然眼下已經同李遙天和霍英一起被消滅在困獸之中,可他的出現,還是讓陳楚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靳齊被人救走,沒有逃亡,卻又跑去了七元解厄的中樞結界,這一舉動實在太能說明問題——他預見到了這裡會出問題。現在他雖已身死,可他的這份懷疑,就此消失了嗎?
應該不會。
至少,那個將靳齊從天權峰救走的人應該掌握著這份懷疑,甚至有可能是這人先有的懷疑,這才將靳齊救走。
那麼這人是誰?
陳楚無法想下去,這根本毫無頭緒。
他現在要快些去找嚴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雖然已經讓人起疑,但情況還不算很糟糕。至少七元解厄大定製算是徹底被破壞了,天璣峰那邊三大學院的闖入,北鬥學院應當是擋不住的。局麵走到這一步,他們蟄伏多年的布局已算完成。不暴露身份,固然可以便宜行事,但是暴露,也不算什麼致命影響,隻要不被抓住把命丟了就好。
陳楚想著,望向天璣峰方向,接下來的關鍵,就看三大學院的推進了。
北鬥山三百八十裡外,荒廢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