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廣倒下去了。可那麼多位護國修士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所有人都在望著路平和蘇唐離去的背影。就在這時路平忽一止步,所有人頓時心慌,好在路平隻是向左邊看了一眼,便接著朝前走去了。
而他這一眼所去的方向上,屋頂一排四個,齊刷刷地猛縮脖子,將自己身子拚命地藏在屋脊後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過了有好一會,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從緊張變成尷尬,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們可是衛平千、衛平一、秦川,還有梁同北。玄軍四大家族中的巨頭,隨便哪位跺一跺腳就可以讓全天下都聽到動靜。可現在,四位巨頭卻以如此羞恥的姿勢趴在牆頭,怯生生地不敢冒頭,怕是隻有孩提時代逃學怕被先生逮著時才會如此模樣。
四人尷尬著,卻還是沒有貿然支聲,又過了有一會,梁同北才第一個開口,很小聲道:“應該……走了吧?”
秦川就像是孩子當中膽子最大的那個一樣,在這種時候勇敢地探出了頭,看了眼後,長出了口氣,翻了個身仰在屋頂上道:“走了。”
其他三人聽了頓時如釋重負,都如秦川一般急忙換了個姿勢,在這屋頂上歇息著。都到這份上了,彼此的狼狽相互看在眼裡,原因又都一致的,也算坦誠相見,還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呢?
“他應該是看見我們了吧?”梁同北道。
“不是看,是感知。”秦川說。
“真強。”梁同北的讚歎很簡單,可能讓這樣的大人物發自內心道出這樣一聲稱讚的人,全天下都不會有幾個。而後他扭頭,看向倒在他一邊的衛家兩兄弟道:“衛大人呐,你那兒子看來是要白死了。”
衛平千臉色鐵青,卻知道梁同北這時候說這個並不是幸災樂禍,而是一種兔死狐悲的無奈。四大家族的人,何曾被人逼到如此無奈過?關鍵不在路平的實力有多可怕,關鍵在於,這路平根本不按常規套路出牌。拿他們四大家族的人來說,固然擁有立足於修界頂端的實力,但大部分發生爭端或者矛盾時,都不是一味的以力降人,更多的時候還是通過溝通談判,利益交換來取得令人滿意的結果。當然,自身實力是很重要的基礎,有這基礎,才有資格同人談條件,談交換。
路平雖然來曆不明,不知道有什麼深厚背景,但隻憑他這身實力,就已經具體了實力基礎,有條件的資格。
可他偏偏不,玄軍城硬闖,院監會直接上門,護國會這邊,也是硬殺,生生就用他的拳頭打出了一條路。
這樣的方式,在他們這些人物眼中是下下策,可路平就用這樣的下下策,弄得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偷偷地藏在房頂上,觀望著戰鬥,路平走時察覺到的一扭頭,就讓他們都像縮頭烏龜一樣。
他們的規則、規矩,在路平強大的力量前都被碾得支離破碎。以至於呼風喚雨的四個大人物竟像孩童躲老師似的縮在房頂一籌莫展。
兒子的仇眼見是很難報了,衛平千這樣的人臉上竟都露出幾分淒苦。可其他人又能比他好哪去呢?他這是仇不能報,可秦川這裡想到路平說過還會再去找自己的二兒子複仇,心中陡然升起無儘的寒意。不過眼下迫在眉睫的還得說是衛平一,這進出玄軍城的城防是他的職務,眼下路平、蘇唐都奔著城外去了,要闖的可正是他把守的關口。自己繼續縮在這,那叫擅離職守;去攔,恐怕就是慷慨就義了。
“哥幾個。”相對輕鬆一點的是梁同北,畢竟他這邊隻是背著個舉國通緝令,一年都無作為了,倒也不急於這一時。所以他話顯得多一點,打破沉默的就又是他。
“這一次,我們可真得站在一起了。”看著那三位巨頭,梁同北說道。
“你說。”衛平千道。
“一起去見玄皇吧。”梁同北道。
“說什麼?”衛平千道。
“等護國會的消息到了,看玄皇先說什麼。”梁同北道。
三人不語,各有所思的樣子。
“真要不肯擺休,那也得請玄皇動家夥了。護國會都擋不住的主,我們有什麼用?”梁同北道。
“真的要嗎……”梁同北神色變了變,想到那一幕,竟覺得自己兒子身死都不是什麼大事了。
梁同北口中的家夥,指得是玄軍帝國壓箱底的超品神兵。在列國紛爭時,那是為玄軍打下這片疆土的大殺器。為了某一個人竟要動用到這件超品神兵,以前可從未想過。
不過細想之下,除了這件鎮國之寶,玄軍帝國還有什麼底牌嗎?似乎是沒了。超品神兵堂堂一國自然不隻一件,但超品神兵效用神奇,並不是每一件所帶的異能都是毀天滅地級的殺招,真正能拿來製住路平這種怪物的,怕是真的隻有那件鎮國之寶了。
“走吧。”衛平千突然站起身。
衛家家主已經有了態度,那衛平一自然也就不用再問了,梁同北望向秦川,在這位也點了點頭後,四人便急急趕去玄華宮趕去了。
不過比他們更快一步傳入玄華宮的,卻還是消息。
“護國會傷亡慘重……”消息這才剛開了個頭,玄軍大殿中便已一片嘩然,但在看到玄皇陰沉的表情,所有人連忙安靜下來。
“刑聞呢?我說過,半個時辰,要麼看到路平和蘇唐的人頭,要麼就是他的人頭。”玄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