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
她自己在一汪泥潭裡,便把江燼也拽了下來。
這是比方才在車裡強烈無數倍的一種侵略感。
那時她牽著他的手,整個人湊在他身上,眼睫毛一下一下地刷過他的掌心……江燼是被一種名為唐檸的存在完全包圍。
如今是死死纏繞!
少女的唇色發白,很冰涼,但又很軟,像是冰鎮的白桃果凍。如果僅從生理層麵的觸感來說,或許對旁人而言,這是酷夏的一劑良藥。
可江燼不同!
他的感知裡,仿佛整個絢爛多彩的世界,一下子被唐檸剝奪了色彩,她化身為無數張牙舞爪的藤蔓。陰沉沉的墨綠色藤蔓鋪天蓋地,流著黏膩的膿液。
藤蔓纏繞著他,死死地勒緊,讓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腦海裡隻剩下對唐檸的厭惡。
這份愛令他無比窒息。
她在摧毀他,她在標記他,她在占有他。
瘋狂、陰鬱、偏執……
江燼耳中甚至能聽到她發自內心的囈語,是在炫耀啊,那些藤蔓耀武揚威,下一步,它們會伸進他的身體裡。
不僅纏繞他的肌膚,也占據他每一個內臟,腦海的神經元裡、心臟的心房裡,都會被這些惡心的藤蔓填滿。
她會徹徹底底讓他屬於她!
江燼算對了。
可他也算錯了。
賭贏的是,唐檸的的確確愛他勝過愛生命,就算是遊雲驍捅出江燼所有的愛都是算計和欺騙,也不在意。
可賭輸的是,她不是不介意欺騙,更準確的說,從前一直追在他身後、甘當舔狗的唐檸,徹底黑化了。
現在唐檸不僅要他表麵寵著她,還要真正得到江燼,還要羞辱他、報複他!
唐檸:“黎詩柔看見我們接吻了哦,以後她更不會喜歡你了,我真開心。”
江燼直接拖著唐檸到了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怒吼道:“你、想、死、嗎?”
攝影師和主持人都被他的氣勢嚇到了,沒人敢來跟拍。
他們對這一幕,倒是見怪不怪。
大家錄過的戀愛綜藝多了,見過多少夫妻表麵甜甜蜜蜜,實際上拍到一半,倆人跑到化妝間吵架。
誰的婚姻和愛情不是一地雞毛?哪有鏡頭前表現出來的那麼美好,現實不是童話故事。
最誇張的一次,一對夫妻吵了十幾個小時,在外麵聽他們吵架的工作人員都換了三波。
少女往日裡沉悶的嗓音,此時滿是甜膩,如同傾倒一室的桃花酒,那雙茶色的瞳仁裡是無儘的癡迷,“我隻是太愛你了。”
江燼忽然想起佛祖割肉喂鷹和以身飼虎的故事。
現在自己就像是故事裡的佛祖。
而唐檸是鷹、是虎。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已然逆轉。
他江燼哪有那麼大愛無疆!
可沒有偉大到割下自己的肉來喂野獸。
唐檸敢咬他一口,他要她拿命來償!
江燼:“退婚!你和楚硯,立刻、馬上、現在就退婚。”
如今擺在江燼麵前的,無非是兩條路。
第一,直接和唐檸一拍兩散。
第二,在她身上找回他所有的損失,要她加倍奉還。
唐檸:“我是在幫你呀,反正你的愛無私到,都可以直接把黎詩柔讓給楚硯,反正你永遠也沒機會跟她在一起,直接幫你斷了這個念想,不好嗎?”
江燼取出濕巾紙,氣得手都在發抖,反複擦拭嘴唇,力道大到雙唇都磨得紅腫,皮膚被擦破,流出鮮血。
血絲流過他冷白如玉的修長指節,那種紅是幽冥地底沿著黃泉盛開了一路的彼岸花,他的神情仿似修羅鬼煞,眼眸裡翻滾著濃烈的殺意。
這還比整日笑得溫潤如玉的模樣,更貼近真實的江燼本人。
他和她全都圖窮匕見!
江燼再也不掩飾對唐檸的厭惡和排斥。
唐檸卻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其實你這樣還有意思一點,起碼真實。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不喜歡笑的話,就彆笑了,你每次都笑的很假,令人作嘔。表演的那麼賣力,是有人會給你評選露出八顆牙齒的假笑大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