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程恪點點頭。
小楊一直把他送出健身房大門,又送到了街上,才轉身回去了。
程恪舒了口氣,這一通莫名其妙的,出門兒溜達一會兒就辦了個卡,還買了私教課,到現在他連這個健身房叫什麼都沒記住。
這片商業區不光是逛街的人不多,吃飯的人也少,程恪隨便進了個西餐廳,連人影都沒見著一個。
他點了個牛排,拿出了手機,百無聊賴地戳了幾下,最後還是點開了朋友圈。
今天的朋友圈依舊是右護法的主場,江予奪全球後援會兼優秀員工兼謠言轉發小能手。
程恪點開了陳慶之前發的一個小視頻。
這應該是江予奪去幫小兄弟找人的時候錄的,時間很短,就轉了一圈,鏡頭對著江予奪的時候就停了。
這什麼技術,主次都不分。
然後還有張照片。
江予奪跟一幫人吃燒烤……江予奪跟他一塊兒吃完燒烤之後居然又去跟陳慶他們吃了一頓。
挺能吃啊。
程恪愣了一會兒,把手機放回了兜裡。
看著陳慶的朋友圈,他突然有些悵然,江予奪把他當朋友,但相比之下,這些每天跟他混在一起的人,才更像是朋友,起碼看上去,或者是相處的時候。
他這個朋友,現在想見江予奪,居然都找不出個理由來。
或者說,他想見見江予奪,還需要個理由。
似乎他和江予奪的關係,始終也不能像陳慶他們跟江予奪那樣,不需要理由,隻需要一句話,甚至直接去他家裡就行。
這個店整個午飯時間,都隻有他一個客人,服務員大概實在太無聊,全程都一塊兒臉衝著他這邊兒發呆。
吃完這份說實話味道還不錯的牛排,程恪又拿出了手機。
在自己後悔之前飛快地點開了大寸的名字,給他發了條消息-
晚上吃個飯吧
過了好幾分鐘,程恪都把手機放回兜裡結完了賬準備走人了,大寸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有事
程恪看著這兩個字,半天才回過神。
你大爺!
有你娘個蛋的事!
一個數垃圾桶的混混還擺出一副百忙之中抽空給你回倆字兒的樣子簡直讓人無語!
程恪非常不爽地走出了店門,到路口打了個車回了家。
雖然這可能是江予奪跟朋友說話的正常語氣,但對於心裡多少有點兒鬼的人來說,這樣的回複非常傷自尊。
很沒麵子。
就算心裡沒鬼,程恪長這麼大,也是頭一回收到這樣的回複。
江予奪靠在門後坐在地上,看著從右手虎口的刀痕裡不斷湧出來的血,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門外有人在說話,是三歲半的小朋友和他奶奶。
“我看到啦,江叔叔的手出血了。”三歲半說。
“進屋!”他奶奶壓著聲音,“以後看到他你就跑回家,他成天跟人打架,流血有什麼奇怪的,讓你彆理他彆理他,說不聽!”
“我沒理他,”三歲半的聲音變遠了,估計是進了屋,“我就是看見啦。”
一聲門響之後,聲音聽不到了。
江予奪坐了一會兒才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從窗簾縫裡往外看著。
剛才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跑回來的時候,那人一直在身後,跟得很緊,他隱約都能聽見那人喘氣的聲音。
一直到樓道口,看到三歲半了,身後的腳步和喘氣的聲音才變遠離開。
江予奪轉身進了浴室,打開洗臉池上的水龍頭,把右手伸到水流下衝著,虎口不斷滲出來的血混著水,把水池染成了淡紅色。
衝了一會兒,他收回手,甩了甩,又從兜裡把刀拿了出來,放到水流下衝了衝,然後回了客廳。
給傷口消毒的時候,喵一直坐在茶幾上看著他。
“一會兒喂你,急個屁,”江予奪說,“明天送你去旅行,不過就是不知道你江大爺願不願意養你兩天。”
喵往他這邊走了兩步,跳到了沙發上,順著他腰側爬上了他的肩膀,對著他耳朵叫了一聲。
“不過我感覺他應該挺喜歡貓的,”江予奪飛快地把繃帶纏到手上,咬著一頭打了個結,這麼多年,他處理這樣的傷口,差不多已經可以不用眼睛看了,“收留你兩天估計沒問題,主要是擱彆人那兒我也不放心。”
傷口處理好,他起身去拿了貓糧,給喵倒了半碗,又舀了兩勺罐頭:“吃吧,胖死你。”
程恪挺長時間沒有健身了,今天猛地重新摸到器械,都感覺有點兒不適應。
小楊倒是很有耐心,耐心得都有點兒囉嗦:“這個坐姿推胸,要注意……頭部上背部和臀部貼緊靠背……”
“嗯。”程恪已經按標準姿勢坐好了。
正想要推一下試試重量是不是合適,小楊的手突然摸到了他肚子上:“收腹挺胸……”
程恪本來已經準備好,被他這冷不丁的一把,提好的氣兒全呼了出去。
“深呼吸,”小楊說著手又往上放到了他胸口上,“胸部發力,推的時候手臂不要完全伸直……”
程恪定了定神,慢慢地推了幾下,感覺重量還可以,正想繼續的時候,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你先接電話吧。”小楊走開了。
程恪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江予奪的電話。
他習慣性想要劃開的時候,手指又停住了,兩秒鐘之後他按下了靜音,然後盯著手機屏幕,一直到電話掛斷。
他剛要把手機放回去,手機又響了一聲,有消息進來。
大寸發過來的-
你在家嗎?
程恪愉快地回了一條-
有事
江予奪的電話一秒鐘之後又打了過來。
因為間隔太短,程恪沒反應過來,手指往下的時候正好點到了接聽,他隻好“喂”了一聲。
“你晚點兒有空嗎?”江予奪的聲音傳過來。
第一次聽江予奪說話的時候,程恪就覺得他聲音挺好聽的,這會兒聽著格外舒服。
但他還是堅持回答:“有事兒。”
“有什麼事兒啊,”江予奪說,“現在才五點,你一直事兒到晚上嗎?”
“我一直事兒到明天晚上。”程恪說。
“……你是不是在報複我啊?”江予奪問。
程恪嘖了一聲沒說話。
“不是,”江予奪也嘖了一聲,“你幼稚不幼稚啊?”
“我三歲半,”程恪說,“怎麼著吧。”
“你在哪兒呢?”江予奪問,“外麵嗎?還有音樂。”
“健身房。”程恪說。
“健身?”江予奪愣了愣,“你還過得挺精致……那我過去找你吧。”
“嗯?”程恪這會兒才感覺江予奪應該是真有事兒找他,“什麼事兒啊?”
“就……”江予奪猶豫了一下,“我過去再說吧,一會兒請你吃飯。”
“行吧,”程恪說,“那你過來,我就在超市這邊那個商業區的什麼什麼街……二樓的什麼什麼健身房……”
“這什麼什麼是他媽什麼什麼啊?”江予奪歎了口氣,“行吧你給我發個定位我自己找。”
程恪把位置發給江予奪之後,小楊走了過來:“有朋友要過來嗎?”
“嗯。”程恪趕在他伸手摸肚子摸胸之前用標準姿勢坐好了。
“那要不要提前結束?”小楊問,“還有半小時。”
“不用,”程恪說,“他過來也差不多了。”
“好的,”小楊笑笑,“那繼續。”
這裡離江予奪家有點兒距離,江予奪去哪兒都愛走路,過來差不多得二十分鐘。
但也就過了十分鐘,程恪正推了一半,一抬眼就看到江予奪從他正前方走了過來。
健身房裡暖氣很足,江予奪一邊走一邊脫掉了外套。
這個脫外套的姿勢很帥氣。
“程哥,”小楊在旁邊扶住了握把,“注意力集中。”
程恪收回目光,推完了之後才鬆了手。
“你朋友來了啊?”小楊看著江予奪。
“嗯。”程恪站了起來。
小楊衝江予奪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程恪:“那程哥,今天就到這兒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好。”程恪說。
小楊走開之後,江予奪小聲問:“這人誰啊?”
“我私教。”程恪說。
“啊,”江予奪又看了一眼小楊,“啊。”
程恪看著他:“你啊個屁啊?”
江予奪清了清嗓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