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予奪點點頭。
程恪研究了一會兒,點了個大骨湯,一個粉蒸肉,再加一份糖醋排骨。
“夠了吧?”他問江予奪。
“你……”江予奪看著他,“是怎麼保持身材的?”
“嗯?”程恪愣了愣。
“兩菜一湯,都是純肉,連一口素的都沒有啊?”江予奪感歎著,“難怪要去健身房。”
“滾蛋,”程恪笑了笑,“我就是喜歡吃肉,想吃素的可以買水果嘛。”
“水果呢?”江予奪說。
“明天去買吧。”程恪說。
全肉菜們很快就送來了,程恪今天跟許丁他們聊得有點兒累,很久沒這麼用過腦子了,這會兒一聞到肉香,就想撲上去把兩菜一湯都搶過來一個人吃。
江予奪倒是還和平常一樣,吃得很認真,不讓不搶。
“你不餓嗎?”程恪邊吃邊問。
“我這一天什麼也沒乾,”江予奪說,“就坐那兒坐著,沒有消耗。”
程恪歎了口氣:“我是真挺佩服你,讓我一整天就那麼……”
話還沒話完,樓下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程恪嚇得一抖,接著又是一聲。
樓下停著的車都叫了起來,嗶嗶叭叭嗚嗚地叫成一片。
“操!”等他反應過來應該是有人在放鞭炮的時候,江予奪已經站到了窗戶邊兒上,正往下看著。
他放下筷子,看著江予奪,等了一會兒看江予奪沒有回來繼續吃飯的意思,他才說了一句:“是小孩兒放鞭炮呢吧,快過年了。”
“嗯,我知道。”江予奪說,但還是站著沒動。
程恪沒再管他,低頭繼續吃飯。
一碗飯扒拉光了,江予奪才回到了桌子旁邊。
吃完飯,程恪想要找個電影看看,非恐怖片兒的那種,但江予奪吃完飯之後快一個小時了也沒說過幾句話。
緊張的情緒應該沒有,但是很警惕。
程恪不知道怎麼樣能讓他放鬆下來,感覺也沒有辦法能讓他放鬆下來。
躺在沙發上隻覺得有些壓抑。
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最讓人崩潰煩躁的一種狀態。
愣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感覺趴在他腿上的喵都快被他把毛都摸光了,他打開投影儀,隨便戳了個片子開始看。
這是個愛情片,除了知道這倆人在談戀愛之外,程恪完全沒看進去。
片子快播完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聲。
有消息進來。
這一聲鈴聲讓他突然就覺得透了口氣,他拿過手機看了看。
消息是林煦發過來的-
程哥,今晚有空嗎?
程恪看著這條消息,沒有馬上回複。
今晚有空嗎?有空。
但其實他並不太想出去,可眼下這種煩悶壓抑的情緒,又讓他很難受。
他一直到手機黑屏了也沒做出決定,隻是拿著手機一下下轉著。
最後他又打開手機,戳了幾下,點進了林煦的朋友圈。
林煦的朋友圈發得不多,基本都是照片,但他想像中的私人照片一張都沒有,全是工作照,而且都是工作過程中隨手拍的。
莫名其妙讓他有些好感。
盯著林煦頭像上的照片看了一會兒之後,他給林煦回了一條消息-
在哪
林煦回複得很快,還是那天的“給吧”。
程恪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還有誰?-
我一個人喝酒呢-
行吧
程恪回完之後把手機放到了茶幾上,轉頭看著在一邊看的江予奪。
“嗯?”江予奪抬頭看著他。
“我出去一趟,”程恪說,“朋友約了喝酒。”
江予奪愣了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才應了一聲:“哦。”
程恪沒再說彆的,起身穿上了外套。
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他發現江予奪一直有些迷茫地看著他,於是想了想,走到了江予奪跟前兒:“紙筆。”
江予奪從兜裡摸出筆和煙殼紙遞給他,他在上麵寫下了酒吧的名字。
“我就去這兒。”他說。
江予奪接過煙殼紙看著,他還想說點兒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不想讓江予奪太擔心,但從自己這個角度,又確實找不到任何需要把自己目的地告訴江予奪的理由,最後也隻好什麼都不再說了。
一輛車開到了江予奪麵前,陳慶探出腦袋:“三哥。”
“你是不是已經回家了。”江予奪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上。
“嗯,不過在家也沒什麼事兒,”陳慶把車調了個頭,“去哪兒?”
“一個酒吧,叫類似。”江予奪把地址告訴了陳慶。
“還挺遠的呢,”陳慶說,“積家還挺能玩,要我這會兒去酒吧,肯定挑個近的了。”
這片兒大概是沒有給吧,哥哎給吧,大概是沒有……江予奪回憶了一下,GAY,這三個字母還有快樂的意思。
同性戀有什麼快樂的,找個男朋友女朋友的都比彆人困難。
車開了一陣兒之後陳慶看了看後視鏡:“三哥,後麵那車……”
“知道。”江予奪說。
後麵那輛車從他們打小區出來,就一直在後頭,這會兒已經跟了快三條街了。
“拐彎了。”陳慶又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那輛車岔開之後,就沒再有彆的車跟著了。
但江予奪並沒有覺得安全,畢竟現在他們的目標不僅僅隻是自己,還有程恪。
按導航的提示,他們已經到了酒吧所在的那條街,江予奪往車窗外看著。
這世界上的酒吧街,都長得差不多,黑暗裡無處不在的各種霓虹燈,無論多少霓虹燈也照不亮的街道,十米一換的音樂,高興了又哭又喊,難過了又哭又喊,在這種地方,情緒表達都變得單調而歇斯底裡。
“再往前就應該是那個差不多了,”陳慶看著外麵,“這一個個的眼花繚亂,三哥你也看著點兒。”
“什麼差不多?”江予奪看著他。
“酒吧啊,是不是叫差不多還是差不離的,”陳慶想了想,“哦好像是倆字兒的……”
“類似。”江予奪捏了捏眉心。
“對,類似……是那個吧!”陳慶指了指前麵。
江予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很大的一個牌子,一眼過去就能看到一大片銀色,銀色中間有黑色的鏤空,簡單的兩個黑色的字。
“是,”江予奪點點頭,“找個地兒停車。”
陳慶開著車慢慢蹭著,往前大概開了二十米,有一輛車正好開走。
“有了有了有了,”陳慶趕緊打了一把方向,前麵也開了一輛車過來,看樣子是準備搶,陳慶立馬一腳油門先搶了半個車身的位置,然後邊罵邊倒車,“操|你大爺!想跟你大爺搶位子還嫩點兒!傻逼!讓你看看你大爺是怎麼停車的!”
江予奪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給你十秒,不下去抽他就閉嘴!”
陳慶閉了嘴。
停進車位之後,那輛車從他們車頭前經過,開車的人轉臉瞪著他們,一臉挑釁。
“來勁了嘿。”陳慶打開車門下了車。
江予奪歎了口氣,陳慶這樣的,下去十個,人家也不帶多看一眼的。
他打開車門也下了車,慢慢走到車頭,盯著那人。
那人跟他對瞪了兩秒之後,收回目光,車繼續往前開了。
“我這個,就叫狐假虎威,對吧。”陳慶說。
“這會兒找著腦子了啊。”江予奪回到了車裡。
“不進去嗎?”陳慶愣了愣,“在這兒坐著?”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低頭點了根煙。
“不是,要積家碰上什麼事兒,”陳慶有些茫然,“咱們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啊。”
“我怕進去碰上他了,”江予奪說,“我不想讓他知道他出來喝個酒我還跟著他。”
“你保護他呢,還不能讓他知道?”陳慶皺著眉,“再說了,咱們也經常去酒吧,還不能進去喝個酒了啊?那麼多人呢,有幾個人能跟你似的一堆人裡一眼就能認出人來。”
“……你知道這是個什麼酒吧嗎?”江予奪歎了口氣。
“酒吧不就是酒吧麼。”陳慶看著他。
“這是個給吧。”江予奪說。
“給誰?”陳慶愣了愣。
江予奪沒說話,盯著酒吧的大門,這會兒進去了大概七八個人,都是男的,估計裡頭也都是男的……他和陳慶要是進去了,應該不會太引人注目。
而且就像陳慶說的,在這裡坐著,程恪要真碰上什麼事兒,他們發現動靜的時候恐怕已經晚了。
“給誰?”陳慶又問。
“行吧,”江予奪一咬牙,推開了車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