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解藥 巫哲 13637 字 8個月前

“挺多的吧。”程恪說。

“是啊,”江予奪往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看了一圈,“這麼多人,是好是壞,以前有過什麼痛,現在碰到什麼事,以後會不會好起來,除了自己,不會再有彆人知道,是吧?”

“你這麼說也有點兒極端……”程恪感覺他這個話裡有些消極,想再找補著討論一下的時候,江予奪已經轉身往電梯那邊走過去了。

“你要買什麼?”江予奪轉頭問。

“不知道,”程恪說,“酒啊,人參禮盒啊什麼的。”

“人參?”江予奪愣了愣,“你要打算這麼花錢的話,你不如打個紅包給陳慶他媽了,要不你買完了她還得拎回來退了,退不掉的就找小賣部的人賣掉……”

“這是什麼操作?”程恪非常吃驚。

“過年期間變現的操作啊,”江予奪說,“盧茜也收這些東西,然後轉手,你要真送了這樣的東西,可能陳慶他媽會找我幫忙賣了。”

程恪想想覺得挺逗的,笑了半天:“我還真沒想到這樣。”

“你家過年收一堆東西,用不上吃不了的怎麼處理?”江予奪問。

“有些我媽會扔了吧,有些家裡阿姨喜歡的就給阿姨了。”程恪說。

“阿姨也有可能就賣了。”江予奪說。

“……滾蛋。”程恪又笑了起來。

“人間好玩吧?”江予奪嘖了一聲,“小精靈。”

“滾滾滾。”程恪轉身上了電梯。

直接打個紅包其實不太禮貌,對方是從來沒見過麵的長輩,就算塞個紅包,也不知道要塞多大的,程恪還是覺得買東西合適。

“那我給你出個主意吧,”江予奪說,“買一套那種特彆可愛的什麼貓啊狗啊小熊的那種帽子圍巾手套。”

“什麼?”程恪看著他。

“陳慶他媽媽特彆喜歡,之前就想買來著,他爸不讓。”江予奪說。

“不是,換誰都得不讓啊,多大年紀了啊?”程恪說。

“開心就好啊,”江予奪說,“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那麼多,想要又能得到的東西就買了吧。”

程恪看著他,覺得這個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行吧,就買個三件套的。”程恪點點頭。

到陳慶家的時候,不知道誰家正在放鞭炮,從六樓一直掛到一樓,從天到地炸得一片暈頭轉向。

陳慶從樓道裡跑出來,跑到眼前了程恪才看清了他是誰。

“走走走,”陳慶衝他們招手,“我一直在窗台上趴著看呢,一看你們下車,我就下來了。”

“這麼隆重。”程恪說。

“那肯定啊,”陳慶笑著說,“再怎麼說,這是三哥第一次帶人上我家認門來,我特彆興奮,老覺得跟誰家媳婦兒見公婆似的……”

“你他媽!”江予奪一巴掌扇在他後背上,“想長輩兒是吧!”

程恪覺得情急之下江予奪的重點大概是抓歪了。

“不是,”陳慶搓著胳膊,“你自己也看看你倆,衣服都換著穿的,下車的時候我都看愣了,你倆要真說是小兩口見家長……”

“滾!”江予奪吼了一嗓子,估計這回重點抓住了,“上樓!”

陳慶一溜煙往樓上竄著去了,江予奪回頭:“他家在七樓,沒有電梯,你沒有問題吧?”

“……怎麼,我有問題你背我上去嗎?”程恪問。

“我就是問問。”江予奪轉身往上走了。

程恪跟在他後頭,有點兒想笑。

陳慶的父母很熱情,應該是嚴父慈母型組合,但陳爸爸的嚴父明顯有些嚴得不太是地方,進門就劈頭蓋臉對著陳慶一通罵,說他下樓的時候沒關門,罵了能有一分鐘之後,才轉頭看到了還站在門口的江予奪和程恪。

“哎!進來!站那兒乾嘛!”陳爸爸趕緊招手。

“站那兒看你罵人啊。”陳媽媽說。

“老三就不用看了吧,看多少回了。”陳爸爸說。

“我朋友,程恪。”江予奪進了門,介紹了一下身後的程恪。

“叔叔阿姨過年好。”程恪打了個招呼。

“過年好過年好,”陳媽媽說,“老三這個朋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跟慶兒他們不是一塊兒玩的吧?”

“也一塊兒玩,有什麼不能一塊兒玩的,”陳慶非常不服氣,“也沒準兒我們不樂意帶他玩呢?”

程恪笑了笑。

這是程恪第一次在自己家和親戚家之外的地方過元宵,不過這一整個年他都過得很彆致,今天這樣也就沒什麼可感慨的了,應該還能算是好的,起碼是在家裡,有人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桌菜,還能跟一幫人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喝酒。

哪怕陳慶家的氣氛他並不是特彆適應,也還是覺得挺好。

陳爸爸是個粗人,江予奪沒有說錯,是真的很粗俗,張嘴閉嘴都帶著各種器官和露骨黃段子,陳媽媽也差不多,但是脾氣要好不少,特彆是收到程恪送的那套帽子圍巾手套之後,一個晚上都樂嗬嗬的。

“陳慶說你是個大少爺,”陳爸爸把酒杯伸了過來,“我看著也像,你看我們這一片兒,你這樣的特彆紮眼,一看就不是我們這兒的人。”

程恪拿起杯子,笑著沒說話。

“我兒子能認識你這麼一個少爺,大概是踩了屎,”陳爸爸往他杯子上磕了一下,“這個屎……”

陳慶在旁邊清了清嗓子。

“怎麼你要吃啊?”陳爸爸轉頭瞪著他。

“這吃飯呢,你說這個,”陳慶說,“你讓人積……恪哥還吃不吃了?”

“這都吃完了!這叫結束酒!懂麼!”陳爸爸繼續瞪著他。

“叔叔阿姨身體健康。”程恪笑著往他杯子上輕輕磕了一下,仰頭把酒喝了。

陳爸爸也一仰頭把酒喝了。

吃完飯,江予奪也沒在陳慶家多呆,他家晚上要招待麻友,飯桌一收拾走,陳媽媽就把麻將桌給擺上了。

“我們走了,”江予奪說,“去看燈。”

“我也去。”陳慶馬上站了起來。

“你幫著打打下手,”陳媽媽說,“跑個腿兒什麼的,你看什麼燈,從小到大你也沒看過兩回,那兒有個台燈你抱著看吧。”

“操。”陳慶很鬱悶地又坐下了。

“你看我朋友圈,”程恪說,“我一會兒拍了燈就發。”

“行吧,你們開車去吧,這會兒肯定打不著車了,”陳慶扔了鑰匙過來,“錄點兒小視頻,聽說今年規模比往年大呢。”

“好。”程恪點頭。

從陳慶家出來,回到炮聲震天煙霧繚繞的大街上,程恪鬆了口氣,看了看手裡的鑰匙:“今天這什麼車啊?”

“陳慶自己的車。”江予奪說。

“陳慶自己還有車?”程恪頓時震驚了,趕緊又看了看手裡的車鑰匙,“不會是個電瓶車吧?”

“就那種兩門小車,油電兩用的,”江予奪說,“不到四萬塊吧,他媽給他買的。”

“哦。”程恪試著按了一下遙控,離他們五米的地方有個車叫了一下,他走過去看清車子之後一下樂了,“這車咱倆能塞得下嗎?”

“能啊,裡頭挺大的,”江予奪說,“陳慶要跟著去,還能塞後備廂裡。”

“還有後備廂?”程恪立刻轉到車後頭,試著開了一下,居然打開了,兩個座椅後頭有大約二十厘米的空隙,“這個就是後備廂?”

“對。”江予奪點點頭,把外套脫下來卷了卷,放到了空隙裡,“你看,還能放衣服。”

程恪看了看衣服,沒忍住樂了,靠在車後頭一通笑:“哎,還真是……來,幫我脫一下衣服,我也放……”

這話說出來之後就覺得有點兒彆扭,不過一般來說也隻有他自己會彆扭,他看了一眼江予奪。

江予奪沒說話,幫他把外套脫了下來,卷好了放進了後備廂裡。

這狀態程恪一看就知道不隻是他自己一個人覺得不對勁了。

江予奪的直男思維大概已經因為那句男朋友而有了一些變化,平時完全不會在意的一句話,現在居然也能讓他跟著尷尬了。

程恪歎了口氣,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坐在了副駕上。

今天晚上廣場那邊有個燈會,開場是焰火表演,他們開著有後備廂的雙門小車趕到的時候,焰火表演已經開始了,遠遠地能看到高樓那邊有衝天而起炸開的一朵朵金色的花。

“在這兒先看一會兒?前麵這會兒得堵車了吧,”程恪說,“現在這個角度好像還不錯。”

“往前麵一個路口能看得清楚點兒,”江予奪開著車繼續往前,過了這條街之後停了下來,“就這兒。”

“嗯。”程恪從車窗看出去,這個角度能看得挺全了,下麵的小焰火也都能看清。

陳慶的小車在這種時候就體現出了絕對的優勢,江予奪硬是把車擠進了路邊兩輛車的中間。

“怎麼樣。”他愉快地點了根煙叼著,把車窗打開了一半,再往椅背上一靠。

“舒服。”程恪也點了根煙。

“你喜歡看焰火嗎?”江予奪問。

“挺喜歡的,”程恪說,“不過我喜歡看純色的,銀的,金色的,特彆有質感。”

“我什麼樣的都喜歡,”江予奪說,“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有這麼漂亮的東西,特彆亮,亮得都看不清黑天了。”

“你第一次看到焰火是什麼時候啊?”程恪笑著問。

“從我爸爸媽媽房子裡出來,”江予奪說,“有人帶我們去比賽,正好路過,有一個大樓頂上,有人在放焰火,就幾顆。”

程恪的笑容僵住了,抽了口煙之後才問了一句:“什麼比賽?”

江予奪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突然爆發的預兆,看上去很平靜,像是在回憶。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過臉,看著程恪:“你知道熬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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